了安神的香,雪茵慢慢睡了過去,如墨每隔一個時辰針灸診脈,越往後越心驚,喜脈越來越弱,到夜裏已弱至虛無,如墨忙囑咐幾句走到門外,兩位大娘為雪茵褪下裏褲黯然搖頭,下`身已排出了血塊,孩子沒保住。
待雪茵醒來,聽如墨說完,本就蒼白的臉更是沒了一絲血色,嘴唇抖著半天沒說出話來,她本來是心思簡單之人,也並沒有多期盼有個孩子,甚至比不上大雷期盼,此時卻不知為何心裏抽搐著難受,鼻子一酸強忍住要滑落的眼淚,跟兩位大娘致了謝,說是想一個人呆會兒。
屋裏隻剩她一個人,桌上一燈如豆,心裏揪著疼得厲害,不知不覺已淚流滿麵,隨即哭出聲來,她自小習武性子要強,記事以來從未掉過眼淚,拿枕頭捂住嘴,嗚嗚咽咽大哭一場,心頭的悲傷卻濃煙一般,驅不散化不開。
哭累了躺倒在床上,下`身的疼痛一絲絲席卷而來,緊捂著腹部,想起那位大娘說的話來,都是因為大雷,大雷害得她失去了孩子,心下痛悔怎麼不死命阻止他。
雪茵想著心裏生出對大雷的恨意,粗莽蠻橫,害得孩子尚未出生,就丟了性命……
過了一個時辰,如墨打發靈兒過來看她,靈兒看她雙眼腫得桃子一般,不顧雪茵阻攔,飛一般跑去告訴了如墨,如墨低低歎一口氣,跟靈兒說道:“爹盡力了,可惜……”
靈兒鄭重點點頭:“這是師父的錯,跟爹爹無關。”
如墨本有些無力回天的無奈,聽到靈兒的話點頭一笑,去廚房為雪茵煮了紅糖水,囑咐靈兒端過去勸她喝下。
作者有話要說:
都怪大雷……
7. 心思
雪茵滑胎後,照著習俗要坐小月子一百日,因如墨平常對鄉鄰多有照拂,明生娘和幾位大娘輪流過來照顧,如墨擔心雪茵寂寞之下更添愁緒,說服靈兒夜裏去她屋中陪伴,靈兒性情活潑,總跟跟雪茵嘰嘰呱呱的說不不停,雪茵心裏抑鬱才得緩解。
如墨身為醫者極其仔細耐心,又有大雷臨走囑咐,每日都要隔著門簾問雪茵安好,然後嘮叨幾句醫囑,開頭雪茵有些過意不去,總客氣說給如墨添了麻煩,時日久了也就習慣了,每當如墨叫嫂子的聲音在外頭響起,心裏就如春風拂過,舒暢怡然,有時候如墨回來晚了,雪茵一看天黑總要問靈兒,如墨回來沒有?
一日如墨出診,因路遠夜裏不回來,雪茵就問靈兒:“靈兒,你爹回來了沒有?”
靈兒手裏抽著一個陀螺,咯咯笑道:“師娘,爹爹出遠門了,明日才能回來。”
雪茵哦了一聲,心裏覺得空空的,呆怔著出神,出神間想起大雷,眼看三個多月過去,大雷沒有絲毫音訊,他如今在何處?可是沿途找人比武,勝了就大口喝酒大塊吃肉,輸了就一臉青腫垂頭喪氣?
想到大雷手撫住了腹部,想起他離開前一夜的胡為,若不是他,如今肚子裏就會長了一個小苗,然後一點點長大,然後會動吧?能聽到我跟他說話吧?然後肚子隆起來,到了十個月一朝分娩,不知是兒子還是女兒,象我還是象……
她的恨意又升起來,若不是他隻顧著做大俠夢,怎麼會害得孩子沒了,憤恨之下想起大雷的魯莽,說話行事甚至吃飯睡覺無一不魯莽,想說什麼說什麼,想做什麼做什麼,吃飯吧唧嘴,好吃的還要多吃一碗,吃得不停打嗝放屁,睡覺呼嚕聲震天,夜裏總要吵醒她好幾次,雪茵心裏由涼變冷,當初怎麼會應了親事,怎麼就不再等等,又後悔當初為何要追著他,竟然追了他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