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日聳聳肩。“你還放不下汪姑娘?”
玉弘明無語,默認。
慢條斯理的端趄茶盅來,“那麼汪姑娘呢?”金日問。“還是每日到越秀山聽弘昱吹笛?”
“風雨無阻。”玉弘明終於出聲了。
“而你也跟著她每日到越秀山報到,真是可笑複可悲!”金日不以為然地搖搖頭。“誰教你要告訴她,弘昱在越秀山吹笛。”
“不是我,是北城的人傳言到南城去,說越秀山有人在吹笛。”
“原來如此,那就不能怪你了。”金日淺啜一口茶,又問:“那麼,汪夫人呢?放棄了嗎?”
玉弘明鄙夷地哼了一聲。“她成天往北城跑,用盡方法想把女兒推銷給廣東巡撫或廣州將軍,可惜巡撫蘇昌生性不好女色,廣州將軍雖愛汪姑娘的美,卻受不了汪姑娘的冷,因此她打算到肇慶去,試試兩廣總督那邊是否有希望。”
“不敢相信!”金日呢喃。“她是在賣荔枝還是蓮藕?”
“她是在賣親生女兒!”玉弘明恨恨道,大概是愈想愈有氣,話一說完便端起茶杯來一口猛灌下去,卻差點再一口倒噴出來--竟然不是酒,而是茶,還是近乎滾燙的茶。
“小心燙嘴。”金日慢一步的警告他,眼裏充滿揶揄之色。
玉弘明狠瞪他一眼,金日無聲失笑,輕輕放下茶盅,斜睨著他。
“老實說吧,到底找我幹嘛?”
玉弘明又猶豫了,遲疑半天後,終於下定決心的猛點一下頭。
“好,我說,我想請你幫個忙。”
“先說說看。”
“汪姑娘說了,隻要四阿哥能夠認真的、仔細的看看她,再親口對她說一句:‘他不喜歡她!’她就會死心。”
她會死心?
不,他不相信她會那麼輕易死心,不然她也不會癡到現在了。想來她隻是在利用玉弘明,希望弘昱能在認真的看過她之後喜歡上她,倘若還是不行,她也不可能死心,她會繼續追著他跑,繼續想其他辦法。
真狡猾!
“很抱歉,這種忙我幫不上!”金日毫不猶豫的回絕了。
“為什麼?”玉弘明的嗓門提高了,看得出他很不高興。
“首先,除非打贏弘昱,否則沒有人能夠逼他做任何事。而我……”金日滑稽的咧咧嘴。“我早說過了,他的武功比我高,我打不贏他。”
“但他跟著你來了!”
“那是阿瑪打贏他,又不是我。”金日歎道,“告訴你,阿瑪可是打得他吐了好幾口血,他才肯聽話乖乖的‘保護’我們出京呢!’
玉弘明驚訝的呆了一會兒。
“那……”
“第二,”不給他機會問話,金日搶著又說。“打從出生開始,弘昱就沒吭過半個字,連阿瑪、額娘都沒叫過,就算阿瑪把他打個半死,他就是不肯叫,我又如何要他對汪姑娘開口說話?”
“他是啞巴?”玉弘明更驚詫。
“誰知道。”金日聳聳肩。“我隻記得他嬰兒時的哭聲十分特別,好像剛出生的小貓。”
“會哭出聲來?那應該不是啞巴呀!”
“別跟我說那種事,我又不是大夫。”金日不耐煩地揮揮手。“總之,汪姑娘的要求我辦不到,不是不想,而是無能為力。”
“但汪姑娘說,隻要聽到他一句話就行了呀!”玉弘明喃喃道。
“一個字都不可能!”金日斷然道。“話說回來,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個兒在幹什麼?這麼做又有何意義?你一心希望汪姑娘對弘昱死心,接下來呢?她就會傾心於你了嗎?”
玉弘明臉色悄然陰沉下來,沒吱聲,然後,金日又說出他最不想聽的一句話。
“要我說啊,真正該死心的是你吧!”
砰一聲,花架被一掌劈碎,玉弘明的人也飛出書房外。
“不用你管我的事!”
默默地,金日再捧起茶盅來靜靜品嚐,大眼睛微微眯起,眉頭若有所思的打了一個小小的結。
他應該去找汪映藍談談嗎?
六、七月,正是享用荔枝的最佳時節,這時候下去吃荔枝吃到撐,簡直是太對不起自己了,因此,當金日攜妻帶兒準備搭船回京時,也順便攜上兩大簍荔枝。
會不會拉肚子不管,先吃到爆再說。
天字碼頭上,金日一手抱著親親兒子,一手摟著親親老婆,狀極無聊地看著船夫忙碌地裝卸貨物。
“娘子。”
“……夫君。”
“你又臉紅!”
一說她臉紅,好像在證實他的話似的,翠袖雙頰上的虹彩頓時又加重好幾分。
“你突然叫人家,人家當然會臉紅嘛!”
“要習慣!”金日一本正經的命令。
“好嘛、好嘛!”翠袖委屈的嘟囔。
“娘子。”
“夫君?”
“你還想買什麼帶上船的麼?現在還來得及去買。”
“沒有,該帶的都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