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我被父母從孤兒院接回來,與我擦肩而過的是另一個被拋棄的嬰兒,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我熟練地撥著電話號碼。
從那次相遇,我就一直習慣地回孤兒院看他,轉眼他也八歲了,到了上學的年齡。
接通電話,是一個慈祥的聲音,“阿姨,我是妙織。”
“妙織啊,找小律嗎?正好他也有話要和你說呢。律,快過來,是姐姐。”
幾年下來,我有了一個弟弟,雖然每次回到孤兒院看律都會被媽媽罵,但是我就是停不下來,幾天不見他,就會異常的想念。
“姐,”是律清脆的聲音,“家裏沒人嗎?”小心翼翼的。
“是啊,沒人,都出去了。”
電話那邊傳來一陣開心地笑。“姐,今天孤兒院來了很多有錢人。”
定期會有一些富豪,帶著記者,報導他們做的一些慈善事業,孤兒院是他們偶爾光顧的地方。
“那些人除了在鏡頭麵前,還是討厭和我們有任何接觸。”
“就像對病毒一樣的討厭。”我哈哈大笑。
電話那邊也“咯咯”笑起來:“不過今天遇見了一個看著很冷漠的哥哥,看見我手裏的小提琴模型,他跟我說,要有一技之長,將來靠自己才行,還問我是不是喜歡小提琴。”
律喜歡音樂,但是孤兒院沒有錢讓他上昂貴的音樂學校。
“哥哥說資助我上音樂學校。”
我高興地愣了半天。“律,太好了。”
“姐,我一定會好好學習的,將來長大了給姐姐買個很大的房子,然後生活在一起。”
“律,我們遇到好人了。”
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我的新生活,律的音樂學校。
“我是動感超人哈哈哈,我是動感超人哈哈哈……”
晚上父母和小弟從婚宴上回來,我的手機鈴聲恰好響起。
“夏妙織,你明天就走了,今天就不能消停一下嗎?”媽尖銳地喊。
“是,”我胡亂應付一下。
按下應答鍵。“妙織啊!怎麼辦呢!”帶著哭腔。
“韓名惠,你又惹什麼事了。”真是一天不讓人清淨。
“妙織啊,金源她過敏休克了。”
“休克?你又給她吃什麼奇怪的東西了。”
“我們在你家不遠處那個k吧,為你餞行嘛!”
為我餞行?都沒叫上我,還敢說為了餞行,“韓名惠,”我咬牙切齒,“你到現在也不說實話。”
“好了,”電話那邊挺泄氣,“我們就是找個理由聚一下,本來是準備叫你的。”
我拉開窗子,穿上球鞋,踏到陽台上。
“後來金源她就休克了。”
“說重點,現在怎麼樣了。”還好我的梯子沒人動,我小心搬過來支在下麵。
基本上每天溜出門,都是靠這個。
“被送去醫院了。我好緊張,她會不會死?”哭得挺傷心,想到了什麼,哇啦啦又哭了一陣。
我躡手躡腳終於慢慢爬下來。彎成蝦米狀,從我家門前經過。
有人和我擦身而過。
握著手機的手忽然劇烈地疼了一下,差點沒把手機扔掉,是那條斷掌的掌紋在疼。
那個人的背影筆挺的,白色的褲子,隻穿了件襯衣,碎發在空中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