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僅僅是整個身體——那是生命的呐喊,是這個垂死世界的最後一絲生機。聽見這個吼聲,仍在彼此廝殺的惡魔四下散開;天空裏那紅巨巨的火球仿佛發出了最後一絲呻[yín];整個世界開始微微震顫,地底下的岩漿發出危險的躁動——

“完成你的承諾!”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阿斯蘭威武雄渾的嗓音中夾雜著一絲疲憊——別人正在老實等待下麵可能有的劇情,一個身形卻從冥龍那骨骼分明然而線條優美的頸部突然站起——直到辛梓迅捷地跳下去來到阿斯蘭麵前,薑哲才發現自己一直緊握著的審判之矛已經拿在他人手中。

“完成你的承諾——遵照遠古的契約,以你的血和我的血為證明。”少女隨意地用矛尖點了點獅王的胸口,目光一凜,有些冷硬的白金光澤鋪上周身,猶如一尊完美的神像。“戰!”簡約得不能再簡約的命令一出,四隻美麗的動物立時出現在她前後左右,青鱗蜿蜒,墨龜厚重,金虎周身風雲變幻,朱鳥縱火璨如朝霞。四聖帶著各色華光在空中立定,守住東南西北四方,如同朝陽融雪,遏製住那些原本不斷蠕動的光絲。青紅白黑四色交織縱橫,書寫出一條條冰紋般的軌跡,簡單流暢,卻暗含天地之理。羅應龍張大了嘴巴,整個人都往前傾去,險些把口水滴在前頭的張恒身上。

“認輸吧,亞當,你根本沒有足以攔阻我的因果點。”辛梓斜斜指出矛尖,一小團極其耀眼的閃光出現在前端,那是凝聚到極致的元力,比恒星的碎片更加奪目、更加危險。

她的善意並沒有得到絲毫回應,一把紫色的大刀突然從腳下湧出,夾雜著金鐵之聲和煙花般絢爛的符文發起了重擊——少女側身避開,那刀氣卻在地麵上犁出幾裏長的溝壑,幾乎深不見底。刀背一翻,無數的石筍向上瘋長,頓時又化成一條條粗大的藤蔓,狂亂地將空中一個個虛影抽打粉碎。剛剛衝出重圍,麵前又多出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手中兩把高斯手槍不斷地往外迸射包裹著絢麗光芒的針狀子彈——雖然辛梓躲閃得極快,卻始終無法對那人下手,一時竟陷入了僵持。

“又犯糊塗了!”一旁觀戰的大校下了評語,他剛剛眯起眼睛,場上的另外一個自己便在無數光絲的包裹之下化為一攤泡沫,剛開始還在微光下呈現出彩虹般的光澤,不到兩秒鍾就崩碎殆盡化為虛無。

“雖然一點都不生氣,不過你還真是找死啊——”辛梓也不回頭,矛身在手中倒轉半圈,挑中了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她背後的一個人形,如同擊中一大塊薄冰,由裂到碎,又迸出無數細微顆粒,在空氣中完全蒸發。“很快就好。”她扭頭朝冥龍的方向說了一句,飛身躍入四靈鎮守的鴻蒙之陣,瞬間被重重光絲淹沒——

一輪輪的光影當中,站著一名金發男子,身著樣式簡單的白袍,麵容俊美,身邊守護著許許多多人影——笑容,一個個圓滿的微笑充斥在他們相異的麵孔上,無論是嘴角揚起的弧度還是眼睛微微眯起的程度都一模一樣。“他們很幸福,不是嗎?”金發男子開口說話,如同暖冬的正午陽光,給人一種暖洋洋的懶散之感,“一個人太孤獨了——宇宙這麼大,而人卻這麼小——太孤獨了——人這麼小,而人心又那麼大。”

辛梓沒有理會他的感慨,直接挺槍刺向亞當的胸口,被一層看不見的屏障輕輕截住,槍尖的白芒亮了一亮,立刻歸於黯淡。

“封神榜——”如同神子一般立於當地的男子從容開口,淺笑中多了一絲憐憫,“我融合了它——”他按了按自己的胸口,發出一聲感歎,“東西方的最終寶物竟然能這樣結合在一起,不是很奇妙嗎?——不用再掙紮了,來吧,和我們一起——這就是一切——你能獲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