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覺得,我們先前所做的那些隻不過是生理運動?”大校緩緩站起,居高臨下地盯視著那貌似無辜的少年,便是世上最遲鈍最不敏[gǎn]之人也聽得出那烏雲壓頂一般的怒氣。辛梓的小臉白了一白,還沒等張口辯解就聽見楚軒扔下一句,“你自己待在這裏想清楚。”呆呆注視著那人毅然決然地走開,水中的少年急急向前伸出手,卻被心口莫名其妙襲來的一陣悶痛打斷,癡癡地開始審視自己似乎有些不受控製的身體。

這難道——是恐懼嗎?辛梓打了個寒顫,眼睜睜地看著池水慢慢凝固、冰封,隻動了一動便發出清脆的碎裂撞擊之聲,水麵平整地澱積成嚴冰,展出幾條閃電般的裂痕,以自己為中心向四周延伸。這就是恐懼嗎?我——應該是不被允許有這種情緒的——可是——可是這種感覺很熟悉,似乎以前曾經發生過。少年模模糊糊地探手出去,抓下一塊堅冰,細細撚成粉屑——是了,和在船上看見那個幻影的時候有些像——還有,還有擔心他會愛上別人的那次——我在恐懼——我真的在恐懼……

在隔壁的寢殿中感受到寒氣來襲的大校本著研究精神披上睡袍轉過了垂著十二層紗簾的門扉,看見的便是那人凝思的模樣,猶如冰霜中的一枚白玉菡萏,仿佛下一秒鍾便會被漫天飛雪掩埋無蹤。

“我錯了——”看見楚軒到來,辛梓連忙大聲喊道——雖然低溫並不會造成什麼實際傷害,卻已是雪膚泛青,薄唇微紫。“我——”大校低低吐出幾個字眼,自己左腕上的金紋和那人脖頸上的束縛同時亮了一亮,那少年便在瞬間轉移了位置,隨即被緊緊地摟在懷中。冰與火剛剛相遇的一刹那,楚軒條件反射地渾身震了一震——感受到對方的不適應,辛梓立即將體溫調整到會讓人覺得溫暖和舒適的三十八攝氏度。

“我才知道那種感覺是恐懼——”這句話傳到耳畔的同時,大校同時也感應到了一陣輕癢——是那人的長睫顫唞地刷著自己的耳輪。“我隻是想用最好的方式愛你,我隻是不知道——不知道——”辛梓的指甲輕輕在楚軒的後背刮擦了幾下,然而馬上又開始蹂躪自己的手背,“想要完全占有你,卻又害怕那樣的行為會被你厭惡,所以——所以——”

“笨——家規規定不能說謊的。”即使沒有那條規定,我也不至於為了討好你而說出違心之話——大校難得在愛人頭上輕輕拍了拍,有如安撫寵物。

“那——那個,你不用擔心!”辛梓突然自己離開了楚軒的懷抱,穩重地站好,表忠心一般地揮拳說道,目光堅毅,“雖然現在你已經是我們家的人,原則上是要守家規的,不過你根本不用管,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如果那群早就不問世事,連婚禮都不來參加的老頭子想要找麻煩,我頂著就好了!”

盡管我早就對你的智商不抱任何希望,不過——大校振了振眉,突然生出想把這個家夥重新踹到冰水裏清醒一下頭腦的衝動,隻是因為那目光實在是比純淨水還要透明,最終還是軟下了心腸,重新將愛人收到臂彎當中,前額默默相抵,在心裏悄悄說出一句話:你可以完全占有我的,這樣很公平——因為,你已經給了我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