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2 / 3)

張氏不由對婆母的拳拳愛護深感於心,婆母通共兩個婢女,尚要分一個與她使,一個使熟了的婢女當得兩個哩。

老夫人尚且忙東忙西,不迭吩咐稻香去尋了珍貴藥材給張氏補身子,又要徐夫人派人去張家報喜訊。

徐夫人笑道:“娘是關心則亂,媳婦初上身子,不可亂補哩。親家那也莫急,過了三月坐穩了身方才好派人去,娘怎麼倒忘了。”

老夫人一時想起,自嘲道:“老糊塗了,不中用了。”

眾人皆笑。

不久,徐府家人均知此喜訊,人人臉上浮上一層喜意,見了張氏那眼中的意味明顯,張氏倒是不自在了好幾天。

自此,張氏隻安心養胎,理家之事也停了,兩位小娘子的針線原本欲停。張氏卻道原本不用費甚氣力,如今自己也不必動手,容娘的針線功夫隻需指導就可。玉娘年紀甚小,跟著容娘繡繡盡可。如此反而有個伴兒,不致寂寞。夫人一聽甚是,便依了她。

容娘繡兩針便望望張氏的身子,頗是好奇。張氏不由好笑。

“你且看甚?小心紮到手!”

“我隻看我的小侄兒們長多大了,您也莫理會我。”

這話說得很是孩子氣,旁邊的小環與果兒聽了嬉笑不已。張氏的婢女春杏掩了嘴笑道:“隻怕與小娘子一樣淘氣,搓泥砸地龍,摘花攀枝,正好與兩位小娘子玩哩!”

玉娘聽了,樂壞了,扔了針線就要去摸小侄兒。春杏幾個忙攔住,道是小侄兒尚在睡覺,未醒呢。玉娘尚連聲說待小侄兒醒了要喚她,眾人笑著應了。

容娘卻怔怔道:“小侄兒果要淘氣,大哥可是會打的哩!”先自己就打了個寒戰。

張氏笑得揉肚子,春杏笑抹了眼淚道:“大郎疼還來不及,如何會打?”

容娘瞪圓了眼睛:“那是你不曉得。嫂嫂,你說是也不是?”

張氏一聽,倒也有幾分道理,隻如今這兩團肉尚在腹中,誰個擔心那麼遠去?再說,父教子,天經地義,連郎君教導七郎,祖母都不敢插手哩!於是催促容娘用心針線。

夏日炎熱,白日漫長。沈夫人已講到《列女傳》。玉娘對於聽故事的興趣倒是很足,每每睜了溜圓的眼睛,巴巴的聽沈夫人道來。

容娘卻時有恍惚,待沈夫人問及,倒也能對答如流。沈夫人暗暗稱奇,這小娘子天資聰穎,不比尋常女子。時動時靜,動時如那朝露,晶瑩剔透;靜時竟如深潭,幽深不可見底。雖是經曆坎坷所致,與己性格亦不無關係,恐非福氣啊!為盡教導之職,夫人便時時勸勸誡容娘養心靜氣,修德養身。

哪知容娘道:“夫人教導皆為正理,然若遇歪人,當何為解?”

意思是夫人教導的都是真理,但是遇到不講道理的人,又怎麼辦呢?

夫人笑道:“自有正理化之!”

“若正理化不了呢?”

夫人亦是從容應對:“則有天理。”

容娘聽到此處便有憤憤不平之色:“若有天理,如何天理不收了金人去哩?”

夫人瞠目,隻覺這小娘子心之所至,非己所能及。時日一久,恐非自己所能把握。

思之良久,沈夫人終向徐夫人辭職離去。徐夫人大驚,不知是否小娘子們頑皮不聽管教抑或愚鈍不堪教導。

沈夫人忙道:“府上小娘子聰穎非常,修養亦有小成。玉娘雖小,容娘盡可教得。隻是我所學有限,不堪為師。”

徐夫人極力挽留,然沈夫人主意已定,無奈,奉上束脩送了沈夫人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