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氏口中呐呐,她如何得知,隻好質問質兒:“你個賤婢,如何帶小娘子往那屋裏去?沒個眼力見兒,明兒叫了人牙子來,賣了你去!”
質兒乍聽此言,心中委屈至極:“是婉娘子婢女柳枝來傳話,說是飯擺在了花廳。”
丁二娘立馬問了婉娘的婢女柳枝,那婢女如何肯認,隻說質兒冤枉她。婉娘哭哭啼啼,扯了帕子遮住臉,哀哀哭泣,直道瑾娘不容她。於氏與丁二娘又頂上了,另兩個小婦也不時從中挑撥,又是一番熱鬧糾纏。
老夫人見此,覺得很是在高大郎麵前丟了人,心中又是一陣氣惱。將眾人都狠狠責罵了一頓,從於氏的不會掌家,到丁二娘的犯上妄為,連平日最疼愛的瑾娘,也說她失了貞重,更別提容娘了。
容娘倒還好,隻當是無妄之災。隻是瑾娘,自出了偏廳後,紅暈褪去,臉上便有些掛不住。受了老夫人的斥責後,更是臉色慘白,杵在那裏,一言不發,烏發上那對金燦燦的蝴蝶猶自輕顫不已。容娘看了可憐,悄悄的過去攙扶了她。
徐夫人見此事鬧得荒唐,忙道:“娘,高家大郎還在哩。待他走了,您再慢慢訓不遲。”
老夫人這才停了怒火,徐夫人朝於氏示意,於氏忙叫婆子擺飯。
那邊徐進之看到家中這一番熱鬧,臉上又紅又白,煞是好看。他素日也是善談之人,卻偏好風月之屬。如今在一群小輩麵前竟是無用武之地,那張俊臉便沒來由的顯得老了些許。
七郎機靈,見廳中氣氛膠著,大家都很是尷尬,不好開口說話。便向前走了一步,笑對高明達道:
“前次托姐夫買的麥種,還未道謝呢!”言罷就是一揖。七郎長得甚是明朗,神情與大郎六郎的麵癱不若,是那兩人之後少有的活潑可親,此話一說,房中凝結的空氣便鬆了一鬆。
高明達微笑回禮:“既是一家人,有甚謝處。七郎客氣了。”
七郎笑嘻嘻道:“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家中想養幾隻羊,姐夫若是看見臨安有合適的,幫我買幾隻來,將來養成了分姐夫一條羊腿吃吃。”
六郎聽七郎語氣輕浮,瞪了七郎一眼。“七郎玩笑話,請高兄莫見怪。”
周淮南於這些庶務上毫無興趣,隻想著適才明豔動人的瑾娘,柔軟的腰肢,行動間少女的嫵媚味道,比之容娘,更吸引人。周淮南在椅上動了一動,吞了口水。
高明達與徐守中一般大,經商已久,處事圓滑。況這樁婚事多虧那府出力,對那府眾人好感甚於丈人家中,心中頗有親近之意,又怎會有成見。
“六郎太生分,如今你我兄弟一般,何來見怪之說。況七郎年少,卻頗有主意。南方種麥養羊都是近來興起之事,有成事者收入頗豐。是種稻者幾倍收入哩。若有專技之人,大可一試。”
徐進之聽聞,不由有所動心:“幾倍之利?可有甚章程?你若知曉,但告訴七郎,如今七郎管著莊田事務,若得如此好事,你們嬸娘也少些操勞。”
徐進之如何關心家事來,不過是望著哥哥府上多些收入,自己沾點好處罷了。上回輸與一個青澀的半大郎君,不就是吃虧在手中銀錢不豐?
高大郎停了停,心中略想了想,道:“種麥之事不甚了解,隻粗粗打聽了一回,已在上回書信中悉數寫明白。倒是養羊之事,還需斟酌。”
眾人先聽得歡喜,如今這“斟酌”二字一出,皆有些不解。
“臨安專有羊市,族中有親戚也有做這門生意的。如今臨安所售之羊多來自兩湖西路,因那處湖泊較多,水草豐盛,當日北人攜羊紛紛遷至此處。初時羊隻水土不適,時有折損,難得成活。幾歲更替,成活之羊方適應南方時氣,漸至成群,方能上市。如今世人皆稱兩湖路之羊為湖羊,想是喂養有法,尚未聽聞其他各路有養成。縱有,亦不得湖羊之鮮美。”╩思╩兔╩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