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鐵了心不見趙東樓的意思了,小環心中實是取了郡王六分,他為人灑脫,又會照顧人,性子和煦,好相處,若是容娘子……!罷了,容娘斷斷不會見異思遷,不過是自己一時妄想。
容娘累及,便索性窩回床上,將那兩個泥娃兒放置在枕邊,摩挲玩耍。不知六郎在臨安,可有人送臘八粥?臨安……,那麼繁華熱鬧的去處,下回定要問問,他在哪裏買的這兩個娃娃。容娘思緒漸沉,昏昏睡去。
似是睡了不過一時,便被小環興奮的喚醒:“小娘子,二郎,娥娘子來看你來了!”
容娘初初聽到“二郎”又來,心中一驚,待想到娥娘,方才醒悟,原來是正經的二郎守惟來了!
鄉居甚久,日子其實是落寞的。容娘心中雀躍,忙收拾一番,出門會客。
真是意想不到的客人!
容娘急急的來到暖閣裏,乍一碰麵,驚喜交加!
守惟兄妹自不待言,屋中那個不斷焦躁踱步的娘子,不是許三娘卻又是誰?
許三娘聽到響動,抬頭一瞧,便紅了眼撲了過來。“容娘,是我害了你,嗚嗚嗚……,我不該拉你去看什麼趙東樓,都是我的不是……。”
容娘緊緊摟了許三娘,心頭卻如被巨石壓住,沉沉透不過氣來。她心中苦笑,原來,隻當熬一熬,便可柳暗花明,任流言消逝。不想今日許三娘一提,自己卻是先就過不去了。
娥娘尷尬的站在一旁,卻是不敢近身勸阻。
守惟清了清嗓子,正待說話,同行的李晉卻對許三娘道:“三娘,先坐下來,再與容娘細說。”
容娘聽到陌生郎君的聲音,不由一驚,再不願與人有任何牽扯,便慌忙側首避開。
許三娘抹了眼淚,抽抽噎噎道:“那是我官人,我已經成親了。”
守惟忙帶了幾人去隔壁閑坐,原來娥娘子官人今日也一並同來,幾人本是縣學同窗,如今又瓜蔞相連,見一麵倒也不值甚麼。
許三娘是個爽快人,一旦雨過天晴,說話便劈裏啪啦,再無別人插嘴的餘地。她將自己好生罵了一通,又將娥娘狠狠羞了一番,許是嫁了人,她說話更無顧忌。
“……你們的首尾,出了事便要容娘來擔醜名,羞也不羞!你們徐家,說是甚麼官宦世家,尚比不得西街那些破落戶,薄情寡義得很!”
娥娘羞得滿臉通紅,直欲鑽了地洞去。便是李子夫,在隔壁聽了也是坐立不安。
“容娘,我……我對不住你,本,本也是想來瞧你的,可才剛成親,不好隨意出門。”娥娘呐呐道。
容娘勉強笑了一笑,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三娘,我很好,不必擔心。”
三娘不再喋喋不休,她握了容娘的雙手,淚眼婆娑道:“容娘,你可怎生是好?”
容娘按捺住心頭翻騰的情緒,笑道:“我並無不妥。家裏才剛給我送來了許多物事,家人對我如故,不過是來此處避一避風頭罷了。”
三娘漸漸安定,她眼淚未幹,笑著點頭道:“我知你有個好兄長。聽說六郎在夫人房裏跪了許久哩,若不是夫人身子弱,暈過去了,怕你今日便不必在此受罪了!”
容娘驚愕,她從不曾聽說守禮跪地之事,便是夫人,她也隻知身患有疾,而不知有暈倒一事。
她待要問娥娘,三娘卻又憤憤道:“若非張四娘與你家的婉娘子作祟,當日也不至遭人誤會。娥娘,我不知你今日來是何意圖,若是你再為虎作倀,我定將你的醜事說得清平縣人盡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