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娘心中歡喜,卻將方才大郎的異樣忘諸腦後。她囑咐小環將圖紙交與昌明,讓他稍作修改,待宋管事請了各樣工匠,城北的廊房擇期動工,容娘隻核對些賬目,外頭之事皆交與二郎與兩位管事等人,總算落得清閑些。
這日,進之家十幾口人,過來問安。一家子原本其樂融融,又盼著臨安六郎七郎回家,又盼著徐夫人壽辰熱鬧,一時老夫人的屋中笑聲不斷。
容娘進得門來,與眾人見過禮,便侍立在側。
進之斜眼瞧了瞧她,心中怨忿頓生,便對老夫人道:“娘,何時咱家還有錢出借?都說那高九郎借了咱家的錢,在清江河上頭引水造壩,要弄一個清平數一數二的磨坊哩!況他受了咱女婿的重托,巨款拿在手中,做的這大掌櫃,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還嫌不夠,占據這掌櫃之位,圖謀私利,著實可恨!”
老夫人聞聽,很是詫異,驚道:“那高九郎平日行事很是穩重,為人也好,如何行此不仁不義之事?家中是誰借的錢與他?”
進之不露聲色,隻悶悶喝茶。
那丁二娘因了婉娘之事,十分嫉恨容娘,便假意笑道:“呦,要造大磨坊,怕是得數千數萬貫的錢啊。府中若借出這麼些錢,恐怕一年利錢都不少呐!”
徐夫人冷冷的瞧了丁二娘一眼,道:“二娘越發一點規矩都不懂了,不如去觀中陪陪婉娘吧。左右她一人孤單,你去照顧,想必讓人放心。”
丁二娘嬉笑著退了下來,話已說了,得幾句氣話也不值甚麼。
老夫人剮了丁二娘一眼,卻問容娘道:“容娘,那錢是怎生回事?”
容娘早將各人神態看在眼中,怪道那日大哥說的那話,原來果真自己不夠強大,無法,現成的盾牌在此,不用白不用。
“大哥說,九郎眼光獨到,借與他用兩個月無妨。左右都是親戚,若九郎發達了,於高家也有益處。”
那邊進之卻冷哼道:“甚麼親戚,我家的女婿是高家大郎,可非甚麼九郎?不是容娘自認的親戚吧?”
此話自是指著高九郎求親之事而來,容娘心中大惱,一個小娘子家卻不好就婚姻之事說得。她壓住心頭怒火,想了一想,反向後退了一步,與玉娘並肩。玉娘不解的瞧了瞧她,隱約知道叔父之言對容娘不好,便握住了容娘的手,對她笑了一笑。
徐夫人大怒,喝道:“小叔,你也是有兒有女的人了,如何越發不尊重。我家的錢,大郎要借與誰,便借與誰,與小叔何幹?高九郎再如何,他能自強自立!若我有個如此好兒,我日日高興。”
☆、第一百零八章 尋釁
第一百零八章
進之被徐夫人一頓嗬斥,便撇嘴將頭扭向老夫人,冷笑道:“嫂嫂,我知曉你看中了那高家九郎,認真要人家做女婿呢?你倒是不必操心……!”
“閉嘴!”
進之心裏不是滋味,不妨老夫人忽地滿麵怒容喝止了他。進之驚得目瞪口呆,他不由得伸出手去拉了拉老夫人的衣袖,道:“娘!”卻仍是少時撒嬌的那一套。
他的兒媳李元娘看見,心裏不由湧上一股濁氣,堵得胸口悶悶的。她眉頭一皺,便狠狠的挖了二郎一眼。二郎雖憨,經過這麼些日子,倒也曉得婦人的性子,她尤其看不得阿爹那副樣子,依她的話說,便是憊懶不知世事,不惑之年猶自荒唐。守惟憨憨的笑了笑,往後縮了一縮。
李元娘實是心累,她扭轉頭,衝玉娘與容娘笑了一笑,使了一個眼色,便要邀二人出去。容娘正恥於聽叔父胡言亂語,玉娘年幼,聽了恐汙了她的耳朵,便挽著玉娘的手臂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