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底下的身軀繃緊,後背的傷痕多些,有深有淺,許是日子久了,疤痕並不十分明顯。但一道道,都是麵前的這個郎君過往慘烈的見證。
容娘的眼睛又酸了,她忘了見到這具軀體的羞澀,耳邊似乎聽到了戰馬的嘶鳴,軍士的哀嚎,刀槍的鏗鏘……!一切的傷痛,卻都要這*來承受!
她轉過身,隻想快些離去。
身後的長臂虛虛的攏了過來,那具身體,很熱,耳邊的鼻息更甚。
“哭甚麼,快好了。”
冷硬的話語變得溫柔,卻讓小娘子的心裏更酸更澀。她捂了臉,淚水自手指間的縫隙裏滾滾而下。
用力的手將她轉過,緊緊的把柔軟的身子鑲了進去。珍珠般的耳垂便在唇邊,他長歎一聲,含住。
路途,變得舒適。放下其他各種心思的容娘,一心一意拋了過往,重新開始。
前方,古盧鎮,小郡王與六郎焦急的等待,見到驢車,兩人一時酸甜苦辣,各樣滋味俱全。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古盧鎮
古盧鎮入鎮的官道處,駿馬幾匹,油光發亮的毛發,高大健壯的軀幹,精致的皮馬鞍,無不彰顯主人的尊貴地位。
站在前頭的兩位郎君,一位玉質金相,氣度不凡;一位長身玉立,儒雅內斂。兩人並不說話,一身貴氣的那位有些不耐,不停踱步,不時看一回前方;內斂些的那位則一動不動,盯著官路那頭。
兩人身後的仆從,穿著亦十分講究,遠非本地富貴人家可比。
小鎮上人從未見過如此出眾人物,一時路過的、聞言趕來的,紛紛駐足打量。有那好奇的,從未見過如此駿馬,便前前後後的瞧了個遍。不料那兩位貴人的從人卻不是好相與的,他們高大的身子並立,擋了各人視線不算,臉上神情淡漠,冷冷瞥過眾人,警示不得靠近。眾人咂舌,遠遠的退了,在犄角拐彎處悄悄窺視。
官路那方有鈴鐺“叮鈴”作響,大抵是驢車或馬車的牲畜脖子上所吊。兩位郎君眸子一亮,同時向前迎了兩步。
拐彎處,百年的桂花樹下,碎金般的花瓣鋪了一地,桂子香味清冽幽芬,濃香遠逸。
一亮黑漆平頭驢車,帶了風塵之色,款款而來。
牲畜不知憐花惜玉,踩了金屑,又被香氣熏得打了一個響鼻。車夫吆喝了一聲,驢車在兩位貴人前一丈開外停下。
內斂郎君大步向前,神色頗為緊張,朝車內道:“大哥!”
車簾掀開,一個玄衣男子長腿一伸,下得車來。街角窺探的閑人不由心中一凜,卻是戲文中所唱的那般嶽峙淵渟、磊磊不群的人物。那人身上自帶了一股威嚴之勢,便是隔了恁遠,也叫人不敢大聲出氣。
幾人相見,略微寒暄,又各自做了坐騎。回了車子,往鎮東而去。
鎮東悅來客棧,乃是古盧鎮上唯一可以落腳的去處。今日客棧的後院打掃幹淨,閑雜人等一律屏退,隻等貴客來到。
趙東樓幹淨利落下馬,將韁繩拋給陳泰,回身等候驢車。須臾,驢車來到,守禮卻約束了駿馬,隻慢慢跟著驢車一路行來。
守中下車。東樓一笑。道:“一路辛苦。且在此處歇息半日,明日再趕路不遲。”
守中謝過,回頭對車內道:“下來吧。”
車內窸窣作響,卻半響不見人出來。東樓微微收了嘴角。心中有些期盼。他眼角一掃,卻見到守禮垂了眼睛,手中韁繩緊握。東樓緩緩笑了,凝神看那小娘子下來。
“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