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痛,居然還要再承受兩天?
守中見了她那驚嚇的神情,不由輕笑。
她又瘦了些,下巴變尖了。是他的疏忽,一路行來,竟然都是她在照顧他。卻不想,她那般小,須得冬天才及笄呢!
這般難以開口的事情,不知她如何料理。但凡有地方,有家夥,燒水煎藥弄吃食,從不中斷。這麼小的身子,哪裏來那樣大的氣力?
守中心中一軟,手已伸了出去,將那下垂的一縷發絲捺至她的耳後,道:“嗯,兩天。”
婢女端了粥進來,守中囑咐了兩聲,便即離去。婢女偷偷的打量守中的背影,滿是豔羨的對容娘道:“小娘子好福氣,有個這樣的哥哥!除了施針,其餘都是大郎親力親為呢。”
容娘臉上一燙,卻喜燭光閃爍,那婢女不曾留意。
這晚,睡得較前踏實。身上不再冰涼,似有暖暖的血氣充盈,隻下`身的血水多些。
次日,再施得一回針,做了一回艾灸,容娘已然有了血色。稍稍吃了小半碗飯,力氣也有些了。她有意沐浴,卻與這婢女不甚熟悉,有些躊躇。誰料才剛用過飯,院中有牲畜的響動,容娘正猜測著,卻有人咚咚咚的奔這處來了。
“容娘子!”
出現在門口的,是兩月未見的小環!
容娘大喜,兩手張開,抱住衝過來的人。
主仆相見,無限歡喜與激動。兩人嘰嘰呱呱的說了一時,小環忽道:“小娘子,大郎叫四喜接了人過來。”
容娘愕然,不知小環兀頭兀腦說的甚麼。
門口處,一個娉婷的娘子走入,賢淑婉約,清素若菊。
☆、第一百二十五章 靖哥兒
柳惠娘的兄長是守中手下副將,那一回出兵攻打金人之役中亡故,臨終前托守中照顧家中寡母幼妹。小環與四喜獄中出來,便直去惠娘家中,接了他們母女過來。
惠娘芳齡十七,生得柔橈輕曼,嫵媚柔弱。眉宇卻頗潔淨,雖素淡卻不隱其堅貞。
她每日上午下午過來坐一會兒,說些閑話,手裏針線卻不停,總不閑著。
容娘羨她輕聲細語,舉止嫻靜,從不出錯。
因小環不辨穴位,守中仍舊日日過來為容娘艾灸。若惠娘不及退讓,必定以扇遮麵,微暈一線紅潮,垂首離去。
小環每每瞧不慣她,卻又說不出甚麼道理,隻是成日嘮嘮叨叨,待惠娘走後,便將她坐過的凳子擦了又擦。容娘訓過幾次,她才有所收斂。
惠娘的寡母卻甚少出來,容娘好奇,遂問小環。小環撇撇嘴道:“自是做針線唄!她家日子過得艱難,隻靠著些針線度日。”
原來惠娘家中原有些田地,奈何靠北,時有金人侵擾。日複一日,農戶棄地而去,田莊竟然荒廢。若是靠著她哥哥的軍餉,倒也可安穩度日。豈料老天無眼,將好端端的人收了去,落得他們母女無依無靠,勉強做些針線糊口。
容娘聽了,十分憐惜,與惠娘說話時,便著意存了幾分體貼。惠娘乃靈心慧智之人,如何不曉。她那清淨的眸子打量容娘片刻,淡然一笑,並不在意。
容娘有些懼惠娘,她便是一個活生生的沈夫人第二,言談舉止規矩不過,從不跨越雷池半步。守中來為她艾灸,雖為無奈之舉,到底不甚妥當。
惠娘隻輕輕一句:“若容娘子不棄,我可學著些,大致不錯。定可無虞。”便將守中的事務接手過去。她又聰穎,又專注,果然不差什麼。
容娘感激,便拋了心底那絲顧忌,與她相處甚歡。
小環看見,甚是不喜,卻不好說得。
如此過了數日,容娘月事終停,身子輕快了,不好再耽擱。便催守中回家。守中看了看她的神色。又問了些話。次日便套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