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望衛青,正合皇帝心意。“朕要和欽天監商量一些事,你想帶什麼禮物給衛青,就隨便取。”

除了兩個建章宮侍衛,張清堯什麼也沒帶,隻牽了一匹馬——皇帝送他的汗血寶馬,色如黑緞的那匹。

張騫府。兄弟二人對坐,張騫一臉焦急之色:“哥……你怎麼沒把鬧事的全鎮住了再走,現在尤其外家的幾個囂張得不得了,他們說你心虛才逃跑……”

“我也沒辦法,劉徹留了密旨,如果我殺了他,或者不按他說的做,就滅了張氏一族……隨長老們怎麼說吧,我問心無愧。”張清堯無奈地歎氣。

“那你什麼時候再回長白山?”

“不知道,我會盡快想辦法的。我現在寫一封信,你幫我轉達給大長老。”

“越早處理越好。”張騫見張清堯提筆在絹布上寫完信,又咬破指頭畫了個繁複的花押,皺眉問道:“你的刀呢?”

“我留給大長老了,拜托他代我尋找合適的族長繼承人選。”

張騫震驚地站了起來:“哥,你要放棄族長之位?你忘了族長隻有死亡才可以放下職責……”

“規矩是人定的,我想改變它。”

“可是……這樣做……”張騫把“不合族規”四個字吞了下去,“幾個長老之間也是麵和心不和,你讓大長老選人,很難不引起內亂。”

“我還活著,可以親自指定繼承者,大長老隻是幫我挑選幾個合適的人選,誰若不服,便是叛族,人人得而誅之。”張清堯目中閃過一絲冷厲。

張騫靜~

“你正值壯年,我至少可以陪你三四十年。”

“那怎麼夠,朕要和你永世相伴。”

“……好。”張清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皇帝目光仍沉浸在圖上,完全沒有發覺異樣。

第二天早朝後,皇帝仍在宣室殿與眾臣議政,張騫匆匆跑來求見張清堯,看他一臉焦灼之色,張清堯心裏也隱隱泛起不安,揮退了所有人才問:“出什麼事了?”

“哥,皇上要在茂陵寢宮設並列雙槨的事,你知不知道?”

張清堯點頭:“我看過陵寢圖樣,加個槨對風水無礙。”

張騫急得跺腳:“不是風水,皇上他要設的是一個龍棺一個麒麟棺!哥,雖然我替你高興,但是族裏還沒擺平,這事要是向天下一公布,後果……東方朔極力反對,被訓斥了一大通,險些削了爵!霍去病臉色也不好看……”

張清堯也嚴肅起來,張騫擔憂的事正是他所擔憂的,不怕悠悠眾口,卻怕家族內自相殘殺。兄弟倆愁眉苦臉對視著,就聽腳步聲疾響,東方朔不經通報自己闖了進來,大冷天地還臉紅脖子粗,也不顧張騫在場,開口就質問:“族長,請您求皇上收回成命吧,您是張家族長,怎麼能率先違反族規和外族聯姻,何況還是當今天子!你和皇上苟且之事,我還忍著沒向族裏通報,如今竟公然違反族規和大漢祖製,令天下人恥笑,讓張家所有人臉麵何存!”

“東方朔,這是皇上決定的,不關族長的事,而且你一個外家族人,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指責族長了?”張騫一時沒忍住,橫眉冷對。

張清堯麵無表情,張騫忍不住還想要反駁,被張清堯擺手阻止:“東方朔,你說的事我剛剛知道,等陛下回來,我會請他三思的,你們倆先回去等消息。”

東方朔還待說什麼,被張騫硬扯著走了。

椒房殿內,衛子夫抱著太子劉據哭得梨花帶雨,身邊平陽公主也同樣唉聲歎氣:“你哭有什麼用,皇上這樣做,丟的可不是你皇後一個人的臉,衛青和去病也一樣沒臉,真不知道他們以後如何號令三軍!太子殿下將來如何麵對史書所載!”

衛子夫輕拭眼角:“我也不求將來合葬,隻是為了大漢,為了皇上和太子的臉麵,隻能請各位大臣力勸皇上改變主意了,我這就宣太子少傅和太傅入宮商量。”

兩人正思考著串連哪些重臣,霍去病扶著行走不便的衛青進來了。衛青人未至聲已到:“姐姐不可!”

衛青病容滿麵,看得出舊傷複發得很厲害,拉著霍去病吃力地坐下:“去病把早朝的事告訴我了,皇上隻不過是想在棺槨之上雕刻麒麟圖樣而已,你們又何必小題大做?惹怒龍顏得不償失。”

“弟弟,”衛子夫柳眉倒豎,“你是病糊塗了還是真不明白?麒麟

指的不就是那個妖人張清堯嘛?將來皇陵裏同葬個男人,這讓天下人怎麼看?”

“姐姐,按大漢祖製,皇後雖然陪葬帝陵,卻也是不能同葬一穴的,鳳棺還是麒麟棺,隻是換一個吉祥圖案而已,這與你並無損失,與據兒也無關緊要,皇上高興就好。何況,當今皇上說一不二,任何人都無法令他改變主意,弄不好,勸了反而更堅定他的意念。”

霍去病神情複雜,想了好一會兒也附合:“舅舅說的有理,沒必要為這事兒惹惱皇上。”

霍去病被劉據纏著去外麵學劍,衛青又苦口婆心勸慰了姐姐一會兒,才和平陽公主相攜回府。衛子夫目送弟弟愈加瘦削的身形離去,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