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衛凡按照塵研記憶,在凶獸森林中左突右轉之下,用了三日竟是真個走到了凶獸森林的邊緣之處。看著遠處蜿蜒的官道心下一震莫名的激動,雙手緊了緊懷裏取來的一眾凶獸身上的事物,大步走出森林。
回身看看這住了五年的凶獸森林,衛凡不由一陣感慨。若非當年的舒宣啟令自己進入此地。想來現下自己多半尚在人世間碌碌無為,如何能有現下這先天妖身,更遑論報仇雪恨告慰父母。此地雖是凶險莫當,但也正是此地,才把當年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傻小子,變成了現在以人身合妖道的強悍少年。
這片土地上,有自己的鮮血,有自己的汗水,有自己的歡喜,有自己的絕望,還有自己的師尊,塵研。一一細數之下,心間除卻無盡感慨複雜竟是隻餘一片茫然。
衛凡站在凶獸森林外的道上,默然無語。許久對著黑黢黢的凶獸森林俯身一拜,竟是恭敬非常地一拜到底。而後再不停留,施施然絕塵而去。
一路行去,人煙罕至,直到衛凡複又行出三日光景,這才走到一處小鎮。遠遠看去,小鎮上炊煙四起人影晃動,看去好不熱鬧。鎮上,或是販夫走卒大聲跟著行人叫賣還價,或是黃發垂髫倚門撚須、繞膝撒歡,或是夾著書本行走間一搖三擺的矍鑠儒學先生,或是不知何處人家的俊俏小姐在珠寶店裏留連徘徊巧笑嫣兮。
衛凡傻愣愣的看著這些,竟是感覺恍若隔世,心下看著看著,沒來由地泛起一陣感動。五載之間,日日與飛禽野獸相依為友,現下終於來到人世,心下怎能不喜。當下滿臉堆笑地慢慢在街上走著。
衛凡此刻身上裹著的尚是一件獸皮,已然不是那日自己成就妖身時崩壞的那件,早就換了一條新的獸皮。但走在滿街大大小小衣冠楚楚的人中,衣不蔽體的衛凡卻是格格不入無比顯眼。加之衛凡五載未見生人,現下來到這人影憧憧的小鎮心中怎能不激動不已,一路左顧右盼之下,端是像極了鄉下初入此地的土包子。
路邊行人看著衛凡一身獸皮赤足在街上大搖大擺地緩步而行,大是詫異。但見衛凡皮膚白嫩,麵容清秀,看去很是周正,便也未有什麼人臆想衛凡是什麼山精野獸所化,隻以為喂飯時誰家鄉下的俗人一個。隻是一路之上,雖未有什麼人對著衛凡駐足圍觀,但指指點點,輕蔑嘲諷卻也是不在少數。
衛凡現下心中歡喜,哪管旁人如何看自己,對那些看輕自己的說道也是不以為忤,隻覺比那些凶獸森林裏的凶獸嚎叫狂吼好聽甚多。一路端是欣欣然而去,隻覺此刻自那凶獸森林中行出卻是由死轉生,心下大暢,不自覺竟是少了幾分入凶獸森林之前的憤世嫉俗。
衛凡一路行去,處處覺得新奇,這般行出半日光景,突地隻覺腹內饑饉難當。但此處又非什麼凶獸森林,自己空有一身氣力,但渾身上下哪有什麼黃白之物去供自己尋地吃喝。心想著捱過這一段路成便可轉入森林獵上一兩隻野兔山雞什麼的充饑也好。但這沒思量什麼山雞野兔尚還好說,一經思量,腹內頓時鼓聲大作,竟是一步也不願多走。
如此強行走出幾裏官道,終於還是按耐不住,看著一家酒家便是走了上去。那酒家門麵頗大,就拿門口排場而言,委實是衛凡一路行來所見之最。大紅燈籠在門前高高掛起,偌大門麵,單單那門板看去便好似是上等水曲柳材質。
衛凡心道,如此酒家,想來必是不差些許黃白之物,今日不如便是向這家酒樓要點冷饅頭什麼的稍作充饑。若是不允大不了憑著自己一把力氣,幫這酒家做點什麼充當飯資罷了。
這般想著,衛凡便是走進了那酒家。一邊小二看到有人進來,滿臉堆笑地小跑過來,正待招呼,卻是見衛凡一身獸皮赤足,看樣子卻好似叫花子要飯的之流。隨即一陣不耐煩,對著衛凡揮了揮手,皺眉道:“快,快,快,快給大爺滾,老子沒東西舎於你。別擋住進來吃食的客人,在當在這裏,打野打斷你的腿。”
衛凡尚未開口,卻是一句話被截住話頭,登時不知道如何答話。但腹中鼓聲大作饑渴難當,若要離去那是萬萬邁不開步子的。正思量這如何再次請求間,那小二本以為經他一說,這小要飯的必定不會再留。不意那小要飯的卻是好似未聞,站著不動,看那模樣卻好似是對自己愛答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