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的,大不了就是和蕭逸擦肩而過,兩相無言而已。

隻是,軟轎的簾子緩緩撐開,我最先看到的是一雙白底藍碎花的繡花鞋,然後是紫色的羅裙,再然後……

心猛地亂跳,我迅速移開視線,把傘側到右邊遮住臉,提起腳步便走。

“阿亞姐?”

最不願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矛盾的放緩腳步,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不是該當做什麼都沒聽到的離開。

“詩詩,你認識她?”蕭逸的嗓音從背後陡然傳來,又驚得我平地生出些許冷汗,蕭逸,怎麼也在?

就在失神之際,身旁掠起一陣涼風,卻見方才的女子已走至我身前。

“阿亞姐,我就知道我沒認錯人,果不其然,真是巧巧的娘生巧巧,真巧啊!”興奮的雙手齊上拽著我衣袖,那雙熟悉又靈動的眸子不停地盯著我眨啊眨。

再裝作陌不相識已是完全不可能,我唯有牽強的扯開嘴角衝她笑,“詩詩,好久不見了。”

“是啊,阿亞姐和繡衣就住在附近麼?”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詩詩揚著滿麵笑靨繼續詢問。

我頓了頓,笑而不言。

原本立於軟轎旁的蕭逸慢慢走上前來,皺著眉盯著詩詩,又移開視線看著我,“林詩詩,你如何認識她?”

“哦,就是這些年我們……”

“我們是在寺廟祈福時遇上的。”急忙打斷詩詩將要說的話,我佯裝平靜道。

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詩詩迷茫的癟了癟嘴,又釋懷的嫣然一笑,“也可以這麼說,我們就是在琅承寺遇上的。”

“琅承寺?”輕輕的呢喃著這三個字,蕭逸懷疑的抬頭掃了我一眼,繼而埋下頭似在沉

似是而非的語氣,半明半暗的寓意,霎時聽得我冷汗四溢。

成王的意思是,先皇已經不在了,我爹便完全捏在他手裏了麼?

最後,成王離去之時與我道,“你爹近日似乎比較繁忙,待閑暇時,本王再訪,本王有個義子,已到適婚年齡,你倆瞧著甚是般配,再者,你與蕭相府比鄰而居,交情應是不錯,但現在不同往日,該避著的不能含糊才是……”

…… ……

義子?什麼義子?哪來的義子?為何我從不曾聽聞……還有什麼該避著的不能含糊?是不是在來之前,他早已將所有事情調查的清清楚楚,我與蕭逸的關係、我父親現在正忙的事情?

看著成王眸帶笑意的離去。我突然覺得,眼前已是一片昏暗。

父親尚武,且不愛交際,與有些官員個性不合發生摩攃是常有的事情,如今想要無中生有、計較出個什麼事端來簡直是易如反掌。就像蕭逸的父親,分明精忠愛國,處事也一向謹慎,卻還是硬生生被掛上了謀逆這個罪名。

之後三天,水深火熱已無法形容我的境況。

眼看著父親一天比一天回來得晚,臉色越加疲憊,我的心情,也疲憊得一塌糊塗。

更何況,還有……突然一下子就虛弱下來的蕭逸。

“亞亞,你說官場永遠就是這個樣子麼?沒有黑白,沒有對錯?”“倘若父親隻是個平凡百姓,遠離這些殘酷的紛爭,多好……”

那時,就是現下這個季節,小青桃澀澀的,前麵帶著長長的毛嘴。蕭逸無力的靠在後院的桃樹上,泛白的嘴角微微拉開,衝我苦笑……

當時,我的心中似乎就在進行著一場拉鋸賽。

一方叫囂著不要阻擋我爹他們想盡設法的營救蕭逸父親,一方又不停地哭喊著,“安緋亞,你想要你父親落得同樣的下場麼?你想要你爹救了人卻使自身墜入地獄麼?”

內心的糾結苦痛讓我連安慰蕭逸的力氣都沒有,唯有愣怔的站在蕭逸一側,傻傻的看著白茫茫的遠方……

驀然之間,要麼棄蕭逸,要麼棄父親,似乎已沒有第二選擇。

此前,我從沒有做過什麼抉擇,住行有爹爹,衣食有蕭逸,眼下,卻要在這兩者之間做出選擇,於我來說,就像天要塌了一半似的!

從日中到黃昏,再到垂暮,我和蕭逸一直站在那棵桃樹旁,看著光線一點點被黑暗吞沒,然後浮現了幾顆零碎的小星點。

整片昏藍中,蕭逸突然側過頭,安慰似的對我溫暖的微笑,然後向前兩步,輕輕攬著我的肩,將我摟入懷中,“亞亞,不用擔心我,真的。我父親會沒事的,我相信。”

蕭逸的聲音很溫柔,氣息淺淺的掃在我耳廓,有種令人窒息的疼痛。

眼淚無聲的埋入蕭逸的肩,我突然就生出了些許衝動,很想告訴他我所擔憂的事情,告訴他成王找過我了,告訴他我有可能要避嫌離開他了……

可終究卻沒能說出一個字。

難不成,我要與他說:“蕭逸,我爹有可能被你們連累,所以對不起,我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亦或是,商量的跟他說,“蕭逸,能不能這事過去了我們再聯係,或許,就算沒有我爹,你父親也能安然無恙的對不對?”

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