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好了許許多不是麼?

…… ……

次日,在於偵韋的掩護下,我順利的潛出將軍府,換了套便利的街頭常見的男裝,就坐上徐亦的馬車往應承那方趕去。

這次出行很荒唐,我明白,所以,我並沒料到於偵韋會幫我傳信,我也沒料到徐亦真的會縱容我到這種地步。

徐亦並不會怎麼和暴虐的馬兒打交道,一路上,磕磕盼盼是常見的事情,再加上我之前又小病了一場,等不到恢複便又一直趕路。於是,一路上,吃了就吐,吐了就吃,無止境的輪回且輪回……

索性的是,宋清有陪在一邊,不得不說,他比徐亦會照顧人很多,每當我吐得難受時,徐亦就會大發脾氣,氣吼吼的就衝我叫,“不準吐,吃了便吐,哪還能熬得去應承?”

每當此時,宋清就拿出酸棗或青橘子,時不時的喂我一些,如此,在繞了一圈錯路之後,我們終於到了目的地。

我自小生活雖說算不上大富大貴,倒也精致巧妙的東西見得不少,徐亦扶我下車時,四目望去,我就被眼前的一切震驚的無法說出一個字。

我們並沒進應承,也進不了應承,隻是停留在偏遠的周邊。

四麵八方,已經沒有任何能被叫做房子的東西,淺淺的渾水裏,哪兒都是東倒西歪的柱梁、臥倒的樹木、破爛的衣物,甚至還有嬰孩的小布鞋,被雨衝的褪去紅色的胖頭尖,隱約繡著“福”字……

現在的這裏有多淒荒,就可以想象之前的這兒有多幸福。

原來的此處,大抵有隨處叫賣的小販,有吃著冰糖葫蘆的小娃,有哄著懷裏嬰孩的母親……可突如其來的一場天災,打破了一切,讓所有人連個埋怨指責的對象都沒有!

第一次那麼直接的觸碰到這些,我們三人都滿懷悲痛的心情,沉默中,沒人主動開口說話。

直到一聲淒厲的呼喊闖進耳畔,“我的呶呶,我的呶呶,你怎就不等等娘親,你才出生兩個月,到了下麵別個欺你可怎麼辦……”

我和徐亦宋清猛然驚醒的轉過頭,就見一少婦蓬頭垢麵,臉上盡是泥灰,撲棱著往這邊跌跌撞撞的跑過來。

相視幾眼,我們極快的淌著淺水跑過去,想要扶住她,卻被她大力的甩開。

大約是我早就被路途折騰的體虛,如此一推,我竟摔了下去,待徐亦宋清攙我起來,便見那少婦坐在地上,手裏捏著我方看的胖頭尖小紅布鞋,似笑似哭的喃喃自語,“呶呶他爹,你為了守著我和呶呶,跑去築什麼大堤,可洪水還是從應承衝了過來,我是生了,可你沒了,咱呶呶沒了,以後,以後叫我怎麼活……”

怔怔的看著那女人瘋癲的樣子,我心裏霎時覺得苦澀一片,這次的天災,孤苦伶仃的又何止她一個?多少子女沒了爹娘,又有多少娘子沒了夫君?

還有……還有我的蕭逸,現在又在什麼地方?

那少婦的聲音太過淒慘,語氣悲哀的叫人透不過氣,徐亦靠近我,將我攬在身邊,宋清便上前兩步,大約是想開導幾句。

“嚴家娘子,我們千守萬守,你怎的又跑了過來?告訴你個好消息,你家呶呶回來了,平平安安的回來了……”未等宋清開口說話,遠方便突兀的傳來一道喜氣的男音,聲音越來越近,裏麵所包含的喜悅也越來越濃。

聽到這聲喜訊,我突然就覺得力氣恢複了些許,從徐亦的肩膀抬起頭,右側方一衣衫破爛的漢子滿臉興意,站在婦人身前,嘴角掩也掩不住的笑意,“嚴家娘子,老天保佑,蕭大恩人帶著你完好無缺的呶呶回來了……”

蕭大恩人?

我突地一驚,想要急速的詢問那所謂的蕭大恩人是誰,卻發現嘴唇囁囁嚅嚅,愣是擠不出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