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陽笑道:“你不是經常說麼,我可是最好的聆聽者呢。”
“好,我可是從來沒跟人說過我的過去呢。”宛若卿是自己查出來的,她很清楚他的過去,所以根本不需要他說,但他心中對往事的感覺,確實也很需要找人傾訴一下比較好。
他覺得那些感情,實在是淤積了好多好多年,切切實實需要一個傾瀉的窗口。
“我和妹妹是在家族仇殺中逃出來的。”景言歎口氣,“後來,我入了一個秘密組織,那個組織什麼都做,不止殺人放火,甚至謀朝篡位,我想抽身已經來不及了,我的妹妹已經成了人質,從那以後,我不停地為組織賣命,做過不少事情,那些事情,你知道麼,你可能根本想不到。”
瑞陽笑道:“無外乎殺人放火,間諜臥底之類,抓住了敵人,不外乎小黑屋,針紮,滴蠟,割肉,放血,辣椒水,老虎凳,不然還有什麼?”
景言忍不住長大嘴,不知道這個看似溫柔的姑娘,怎麼把這麼殘忍的刑罰用這麼平淡溫和的語氣說出口的。
“怎麼,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怕?”瑞陽笑得越發溫和,柔軟的樣子,仿佛立刻可以擠出水來,“這就是我這麼多年在那個叫做皇宮的地方學會的,就算心裏怕得心肝脾肺腎都在一起顫抖,外麵卻一點都不可以表現出來,不但如此,還要在合適的時候,呐喊叫好。一旦你露出怯懦的表情,你就輸了,從此在宮裏你就要被踐踏,被所有的人欺負。”
景言歎口氣:“是啊,當初能從那個組織活著出來接活的人,手上早已沾滿了鮮血了,不會殺人的人,就隻有等著被殺。”
“這就是我永遠也不想再進那個叫做皇宮的地方的原因,即使隻是同名也不行。”
“其實西涼的皇宮,和別處不同。”景言想了想,“先帝一直隻有一個妃子,如今皇上年紀也還小,還沒有到娶妻納妃的時候,所以不會這麼多烏煙瘴氣。”
瑞陽點點頭:“我知道,我也相信在幹娘的領導下,她所住的地方,一定不會太差。不過我如今隻要聽到皇宮二字,就忍不住想起過去,如今在外麵自由自在,是我之前十五年想過又從來過不到生活。”
“聽說你父皇如今也在白水城。”景言想了想,還是繼續問她:“你想不想去見他一麵?”
“有什麼好見的?”瑞陽笑得很無所謂,“他從未真心待過我娘,他要的隻是我娘背後的宛家強大的勢力,等他當了太子,當年的情分早就不念了。作為父親,他在危急關口送我和親,父女情分也早已斷光了。這麼多年,他從未看到我在宮裏掙紮,被欺淩,根本就無視我的存在,這樣的父親,我也早將他當做了陌路人,見與不見,有什麼區別嗎?”
景言想了想:“如果是我,或者我會考慮到他麵前,告訴他,我如今過得多麼快活,那個皇宮裏麵,扼殺了你的那些東西,你統統可以還給他。”
“如果宛誠如如今還在世,你會想去牢裏探望他,告訴他你現在過得挺好嗎?”
景言一愣,這個問題真是很難回答,宛誠如已經死了,所以沒有答案。
“不管怎麼樣,他都是我娘真心愛過的男人,我身上還流著他一半的血,見麵到底是該哭成一團,聽他訴苦,為他求情,還是該指責他的冷漠無情,幸災樂禍於他的遭遇?”
是啊,宛誠如不管怎麼說都是宛若卿的親爹,他再有氣,也無法背負一個殺父仇人的罪名,雖然宛若卿其實根本不會把他當仇人。
所以他應該也最後會選擇不見吧?
“你會感激我幹娘救你出了牢籠,所以你心中才會對她從崇敬到仰慕,一步步陷進去吧?”瑞陽忽然換了語氣,一本正經地看著他。
景言大驚:“瑞陽,你胡說什麼?”
“你不是為了救我幹娘受傷的嗎?”瑞陽笑起來,“纓絡姐姐這麼好的姑娘追求你,你都拒絕了,拿我當擋箭牌。關鍵是,我覺得我也不差啊,為什麼在你身邊兩年了,都沒喜歡上我?答案隻有一個,你心有所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