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睛,溫嵐像是用盡渾身氣力般,想要把眼皮遮擋下的淚倒流回去。好苦,為什麼眼淚明明沒有流進嘴裏,但她卻感覺到苦不堪言。
戴上趙傑遞過來的眼罩,就算眼淚滑落她也可以自欺欺人地裝作不知道。
飛機開始起飛,因為氣壓的極差讓溫嵐感受到耳中傳來的不適。
在黑暗中,溫嵐機械性地有一次沒一次地嚼著口香糖,一次次牙齒的碰撞聲在腦中顯得格外響亮。繼續想著,任由草莓味溢滿整個口腔,微微的香甜讓她的神經開始慢慢地放鬆,然後,在不知不覺中睡了去。
等到溫嵐再一次被驚醒時,才發覺快到D國了。沒錯,她是被噩夢驚醒的,那一幕永遠都那麼清晰,刻骨銘心地清晰。三年了,從來沒有歇停過地在夢中無數次地折磨她,她不明白,不明白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局。
那一天,溫嵐永遠記得,天氣冷得她連四肢都失去了知覺。剛剛從醫院出來,風凜冽刺骨地刮過臉龐,讓她感到仿若被煽過耳光一般,麻痹,腫痛。抬頭,那個前一天還讓她找得寢食難安的人,肖許俊,就這麼刺眼地站在那裏。
溫嵐想努力地忽略他的存在,她想給自己留下最後一絲尊嚴地甩他而去。但是,他連她的最後一點自尊還要踐踏。當溫嵐快步走過他的身邊,他還是那麼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他,永遠先她一步。
“放手!”
“溫嵐”
“我說了,放手!聽不懂嗎?”溫嵐的聲音中是不可置疑的決絕,原本被凍得紫紅的雙♪唇卻被顫唞的牙齒咬的煞白。大紅色的風衣在這肅殺的冬天,顯得那麼蒼涼。愴然獨立的削瘦的身影,在寒風中,讓人路人都心憂她會忽然間隨風倒下。
“為什麼?溫嵐,我不明白”他的臉色也一樣蒼白的可憐,高挺的身軀在這一刻卻讓人感覺那麼脆弱,隻要眼前的女人輕輕一推就會支離破碎一般。他的聲音因為長時間被冷風封喉,原本極富磁性的聲音愈加沙啞幾分。修長的手指搭在她的肩膀,試圖用盡全力挽回,凍紅了的骨節顯得那麼突兀,直直刺傷了她的眼睛。
咬住嘴/唇的牙齒緊了緊,溫嵐努力把眼淚逼回眼眶。像是被凍僵了一般,手臂抬得分外用力,但最終,還是覆蓋上了那隻大掌,將他的手指,一個,一個地,從自己身上掰開。
“不告訴我,為什麼!”他瘋了一般,用力撲上前,像是要抓住最後一線希望。
溫嵐猛力地推開,他努力地用最後一隻手掌握住她纖細的手腕。
“夠了!我說過,放手!別逼我!”溫嵐歇斯底裏的哭吼,像是一隻受了重創後時刻防衛的小貓,嗚咽聲中帶著無盡的悲慟。
“不”溫嵐感覺他的力氣大的把她箍地生疼。她告訴自己,沒有可能了!沒有可能了!溫嵐!死了心吧!你沒有理由原諒他!
於是,她終於用盡了畢生的力氣,是的,她把所有存儲的力氣都用了出來,狠狠地掐住了他的手腕,她知道,那是最致命的弱點。
“為什麼?為什麼?肖許俊,你讓我告訴你為什麼!那誰來告訴我!你說啊,誰來告訴我!”她蒼涼的聲音劃破了A大一月裏的靜寂,清脆的回音裏,沒有她要的答案。
“肖許俊!我說過,從此陌路!”她甩下那一句話,毅然轉身,無情地快步反向離開。
為什麼?多可笑,他竟然為自己為什麼!那誰來告訴自己,為什麼那個女人在他懷裏哭,為什麼他無緣無故失蹤三天不聯係她,為什麼他對自己的逼問閃爍其詞!她不是個可以任人踐踏的弱者,從來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