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房間,回蕩著她的笑聲,帶著些許的癲狂和釋放。
“為什麼要在今天告訴我?”林朔到此刻,目光依舊是銳利的,他沉沉的嗓子冷靜地問著她:“你知道,哪怕提前一天讓我知道你的計劃,我都可以翻身。”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近她,“這是你逃了四年,策劃了四年,唯一可以毀滅我的計劃,為什麼,在最關鍵的時刻告訴我?”
向浮生收起笑,直到他的手握住她的腰,她才複又緩過神來:“隻有親口告訴你,才能消我心頭的恨意。況且,天羅地網,你跑不了的。”
“為什麼,你就不能承認一次……”他俯身,抵住她的額頭,呼吸灑在她的皮膚上,帶著熱氣,“你愛我,在乎我,超過一切道德、法律、仇恨……為什麼你不肯承認,哪怕一次……”
向浮生咬著下唇,直到滲出血來,她一字一頓地回答:“林朔,我永遠不會承認,我愛你,勝過一切。”
林朔笑,連胸腔都跟著顫動,他吻她眉心,隨即放開:“即便餘下一天,你也要當我的寵物,直到最後一秒。”
他說完,便轉身離開下樓。向浮生後退了幾步,最終跌坐回了床上。她仰頭看著屋頂,心髒還在快速地跳動。
她知道自己出口得太早,可■
可是這個晚上,所有的傭人都走了,從廚房到客廳,樓上到樓下,整個宅子沒有半點以往的人氣,那些來回走動的,或是靜候在旁的人都離開了,隻留下長長的走道,以及廊道畫像裏孤單的肖像。
“當時我遣走傭人的時候,好歹留了警衛和幾個廚子,你可真絕,遣得一個都不剩。”
向浮生依舊穿著絲綢的吊帶裙,懶懶地倚在廚房的門口,微眯起貓一般的眼睛,打量著正背對著她掌勺的林朔。
外頭的天已經是深藍的色澤,廚房裏亮起了燈,燒開了的水頂著鍋蓋,發出一陣接著一陣的聲響,男人拿著刀的手很穩,迅速準確地切割著手頭的蔬菜,這些都是這棟樓裏僅剩的聲音了。
要結束了麼,還是,隻是有一個喜劇轉折前的寧靜呢?向浮生不確定,她也無法從林朔的背影揣測出這個男人的絲毫想法。
他若是要逃,現在又怎麼能如此定心地在這裏下廚?可他若是有把握贏,又為什麼把傭人都打發走呢?
“我一直都不喜歡太多傭人。”林朔的回答簡潔。
被打斷了思緒的向浮生勾了勾唇角,也是,有什麼好猜測的呢?她猜中過他多少次?
她甚至連自己的心情都揣摩不透,又何必再費心機去擔憂眼前這個男人,她已經盡了人事,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的一切,餘下的,就聽天命吧。
“喜歡傭人的是我。其實說來,我們的喜好還真差很多。我從前中意熱鬧,中意被人環繞,中意眾心捧月,你呢,喜歡安靜。”向浮生舉步,走到一旁擺著餐具的櫥櫃前,手指擺在精致的瓷杯杯口,順著杯沿摩挲:“我一直沒告訴你過,其實爹地在我很小的時候找人給我算過命。命相上說我這一生有一劫,情劫,衝過了就是大富大貴,衝不過……現在想起來那算命的還真是騙子呢,當初沒少拿錢擺法事,說給我平了這一劫。”
“浮生,我不信命。”
“那你為什麼,會成為我命中的劫數呢,林朔?”向浮生停下動作,有些囈語地說:“如果沒有你,我會快樂很多,你也是。”
回答向浮生的,卻是菜入鍋後,劈劈啪啪地聲響,林朔並沒有說話。
沉默一直延續到兩人上了餐桌,長長的餐桌,隻有他們倆坐著。他沒像往常一樣坐在主位,而是坐在了她的對麵。
擺在浮生眼前的是一份香草煎羊排,隔了那麼久,當初那份感覺似乎還能衝破層層的時光朝她奔湧而來,讓她想起那一年他們是怎樣歡笑的。
哪怕是幾周之前,她或許會推開眼前這一盤食物,像是拒絕過往的回憶一樣拒絕這個男人。可此時,向浮生卻平靜得拿起刀叉,認真地切開,叉一小塊放進嘴裏咀嚼。林朔在她對麵坐下,靜靜地看她,直到她咽下後才開口:“還不錯吧?”
和過往一樣,他的語氣不鹹不淡,卻自帶著一份篤定。
“你的手藝倒也沒有生疏。”向浮生嗤笑。
林朔垂眉,挑起一邊的唇角,“其實,你不在的時候,我也會做,可沒人吃,然後倒掉。向浮生,我真的,很想你。”
“對於你來說,我是一個劫數。但對於我,是這一輩子唯一一次,我屈服於所謂的命,我屈服,別人都不可以,就非你不可。隻可惜,跟在我身後要吃飯的人太多,而恨又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