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分。

倒是風漸越怕尷尬,不時與卿予說會兒話。

都是幼時的舊識,卿予同風漸越也熟得很,伍曉月卻不喜歡。若是見他二人聊得高興些,就出口打斷,卿予無奈也由得她去。

伍曉月比他們幾人都小上兩三歲,卿予既然清楚她的脾氣也不和她計較,伍曉月自己都有些錯愕。洛語青,似是變了不少,好像也沒有從前那般是是爭強好勝,終日呲牙咧嘴。

風漸越也有同感。

卿予自己倒不覺得,隻是後來伍曉月就沒有先前那般排斥她,也會不時同她說些話。風漸越唇瓣含笑。

算是冰雪初融?

伍曉月問起她近況,四海閣的變故她也隻是輕描淡寫帶過,提及嫁娶,才道夫君是永寧侯。

不想伍曉月和風漸越同時怔住。

卿予一臉不解,陸錦然則是臉色微變,風漸越眉頭微攏,“語青,你真是永寧侯夫人?”

卿予木訥點頭。

伍曉月則是快語問出,“那永寧侯府上下置辦囍事,你在錦然這裏做什麼?”

永寧侯府置辦囍事,字字猶如利器紮進心裏,卿予半晌才反應過來。永寧侯府置辦囍事她為何不知曉?

卿予再看向陸錦然,寧願不信,心中還是猜到了十之八/九。陸錦然輕咬下唇,她是答應過商允照看卿予。他有些要事處理,卿予在不合時宜,卻不知道是這麼一出。

卿予緩緩起身。

“侯爺要是娶平西侯之女,其實大有裨益。待得平西侯百年之後,梧州四十城便可悉數納入晉州地界之中。”

“平西侯若有心嫁女,光是愛女的嫁妝就可解晉州燃眉之急。”

商允,這些對你真的如此重要?

想起在台州時,他俯身背她,昏黃燈火下拉長的背影在甘甜似蜜中搖曳。除夕夜裏環著她和成兒讀話本,冬日雖冷,卻暖人心扉。亦或是那句,卿予,你可知我是世上最幸福的男子?

那時的晉州不似如今繁盛,他的心也無需容納梧州四十城。

“卿予,等我忙完這一陣,就親自去汝陽侯府接你。”

“卿予,乖乖等我。”

她信他,才料想他支開她定然是有自己的緣由,她亦不想讓他為難。

所以,商允你有何事需要這般隱瞞我?

還是,你終究失信於我?

……

臘月初三,晉州上空開始飄起了小雪,記得前次下雪還是四年前的時候,看門小廝有些走神。

“夫人。”恭敬問候一聲也未走心,待得二人進了府,才驚詫反應過來。剛才那是夫人?是夫人回來了?!

徑直往東苑走去,由得下雪,苑中的人倒也少。葡萄的屋內,燒著炭暖便也不冷,小小的個頭趴在書案上寫字,饒是認真。兩個多月未見,卿予心中微暖,眼中隱隱浮上一絲氤氳,“葡萄。”

“娘親!”葡萄撲到她懷中哇得哭出聲來,“娘親,你去哪裏了,是不要葡萄了嗎?嗚……”卿予心疼至極,抱起他在懷中親了親,“哪裏會,娘親日日想念葡萄。”

葡萄就攬著她脖子不放,“那為何葡萄生日娘親都不回來?”

卿予語塞,眼眶倏然溼潤,葡萄三歲了……

“爹爹說隻要葡萄聽話就接娘親回來,葡萄都聽話了。葡萄明明不喜歡陳姨,還是同她說話,爹爹說了不在陳姨麵前提娘親,葡萄就沒有提過,葡萄好想娘親……嗚……”

卿予心如針紮,抱緊懷中的葡萄遍遍安慰,“娘親回來了,不丟下葡萄了,乖。”哄了好些時候,葡萄哭累了才在懷中睡著。睡夢中卻又在笑,似是許久未曾這般安穩睡過。

卿予撫過他的眉梢,心便揪在一處。

讓小娟照看葡萄,就起身往書房去,大凡這個時候他應該出了議事廳,在書房看些折子。

卿予步子些許發輕,葡萄口中的陳姨,便是平西侯的千金陳暖馨。

行至書房門口,正欲推門而入,房內卻有笑聲傳來,卿予手中一僵,愣愣收回。銀鈴般的笑聲,又甚是嬌媚,“商允,你今日這首題詩的韻致便大不如昨日那首。”

商允,喚得甚是親絡。

“哦?”熟念的聲音,竟似是難得的興致,“暖馨何出此言?”

卿予心中隱隱作痛,她不識字,商允也從不同她說這些。卻依稀忘了,商允自小便是喜歡這些詩詞文墨的。兩人的聲音清淺傳入耳畔,她是聽不懂,卻甚是刺耳。

末了,聞得有人問起,“所以昨日那首,寥寥幾字便將相思之意描繪的淋漓盡致,可是思念你夫人了,寫給她的?”

聲音有些酸,又好似撒嬌。

片刻緘默,才聽到商允的聲音,“她不識字,不是寫給她的。”

“不識字?”陳暖馨甚是詫異,又輕笑出聲,“那豈不是少了許多閨房之樂?倒是個沒有雅興的人!你如何忍得?”

“我和她不說這些。”商允應得簡單,更沒有半分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