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了是嫁妝,你不信。卿予不以為然。

四百萬兩嫁妝,他自然不信!

而他分明記得昨日她提過,還隻是一些夠平日急用。若是照此推算,不說晉州和梧州,怕是連西秦的國庫都遠不如她手中寬裕!

懷璧有罪,絕非好事!

卿予卻會錯了意,恰逢小娟來添水,便道,“你若是不信,可以問小娟。”

小娟聞言便笑,“侯爺,這些的確是閣主留給小姐的嫁妝,沒有假。有百年曆史的武林世家,哪個沒有些底蘊的?”

小姐從中取出的數額於秦趙寶藏而言隻是九牛一毛不到,四百萬兩,一方諸侯的家庫而已。四海閣過往是西秦武林的泰山北鬥,有這些財富,自然也說得過去。

哪裏想得到商允的顧慮!

繼續言道,“財不外露,小姐怕給侯爺添亂,就一路換成各地銀號和錢莊的銀票,麵值大小不等。雖有四百萬,分散存在各地不算顯眼,也不會有人多留意。本來七月裏就該回晉州的,因得此事才耽誤了時間。”

商允微怔。

小娟添了水便退了出去,商允攬她入懷。本以為她是生了間隙才同他置氣出走,卻不想她原意是去做這些。“卿予……”他攬得更緊,她亦伸手攀上他後頸,“商允,就是因為這些寶藏,我家中才遭逢變故。爹爹臨終前托付了小娟,我才知曉。其中一句便是懷璧有罪,謹慎度量……”

商允舒然一笑,原來她是知曉的,心中擔憂好似卸下。“對,懷璧有罪,你這份嫁妝我收下了,剩餘的,再不許去碰了。”

卿予應聲。

……

時至臘月,永寧侯夫人受罰一事傳出,西秦權貴人人皆知。

當初商允夫人怒意之下帶了世子離家出走,雖是尋回來了,卻不知有多少人等看著永寧侯府的笑話。商允向來寵愛他夫人,有諫官盯著要如何罰才能不失了晉州顏麵,還能不與他平素舉止相違背?

饒有興致的人就不在少數。

聞言,永寧侯寫了一卷訓誡於夫人。每日議事廳上,便讓夫人雙手高舉訓誡,當著謀臣的麵在他身側跪足三個時辰,不準動彈。

三個時辰下來,腿都是軟的,連站都站不起來。

便是永寧侯打橫抱在懷中,親自送回東苑。

諫官也不好言何,日日如此跪上三月,罰得不算輕。

再加之侯爺訓誡中說得清楚,本是允了夫人半年攜世子回娘家探親。雖說中途出了意外,歸期未返,卻未及時將音信傳回。引得外界出多揣測,更有妒意私攜世子擅離謠言傳出,有損晉州顏麵。

茲事體大,當罰責罰,日日持訓誡於議事廳中跪上三個時辰以示懲戒。

罰是罰了,但三個時辰一到,永寧侯即便手中要事都會中斷,將夫人親自抱回東苑之後再折回。

久而久之,外人都曉永寧侯用意,這哪裏是罰?根本是護。

近來晉州風頭正盛,免不了多有口舌滋事生非。

他先罰過了,旁人再難拿此事做文章。每日的親曆親為,對夫人的寵愛之意彰顯。便是明擺著告誡,這是晉州府的家事,無需旁人操心。

臘八一過,轉眼除夕將至。

卿予的罰跪在臘月二十七提前結束,議事廳上久跪暈倒,大夫診出喜脈,夫人已有月餘身孕。

過去小產過一次,大夫叮囑不容有失,所謂的懲戒自然不了了之。

“卿予,我們有楊桃了。”商允喜悅溢於言表,葡萄竟也是喜滋滋就往他懷裏攥,娘親是要給葡萄生弟弟妹妹了嗎?商允一如既往像拎小貓一樣將他拎起,怕他傷到卿予。

葡萄卻不像過去那般喜歡告爹爹的狀。

反是更黏商允。

每每苑中,商允抱起葡萄,葡萄手中便拿著那把紅色的小傘,父子二人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便都俊俏無比。

卿予略有失神,好像記憶中那個哭鼻頭的小商允模糊不清。思忖之際,他的身影便映入眼簾,可是累了,回屋歇歇?

卿予淺笑搖頭,扶腰起身,肚子略微隆起。三月的陽光打在身上,渡上一層淡淡金輝,青絲雋永,暖意襲人。

葡萄便從商允懷中探出頭來,“娘親,是小楊桃踢你了嗎?”

才四個月哪裏會?

卿予便笑,沒有,楊桃很乖。

商允斜目睨他,隻有你從前調皮,不肯安身,將你娘親折騰不清。

葡萄就有些委屈,那爹爹和娘親是不是喜歡楊桃,就不喜歡葡萄了?越想越難受,不出片刻眼中便藏不住盈盈水汽,嘴角都耷拉下來。

卿予甚是心疼,狠狠剜了商允一樣,又柔聲哄道,怎麼會?爹爹和娘親最喜歡葡萄。

葡萄怔怔望著爹爹,見爹爹點頭認同,葡萄才又破涕為笑。

……

五月的時候,卿予肚子又大了一圈,商允陪著她在苑中看葡萄練傘。葡萄雖小,揮起傘來卻靈巧流利,煞有其事,胖嘟嘟的模樣撐把小傘又可愛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