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允驚訝。

“我送你去汝陽侯府。”卓文不想於他多解釋,寧肯花費口舌去應對汝陽侯來得好些。商允卻是破涕為笑,“多謝你。”

謝他?

卓文玩味挑眉,腦中兀得憶起一些有趣的事情,那他便該多做些事情,也好讓有人離得更遠一些,“商允可認識陸錦然?”

商允臉色瞬間漲紅,認……認識的……你也認識?

……

十月初秋,千羽山一帶天氣轉涼,四海閣上下悉數置了秋衣。人手不夠,就忙壞了惠姨和小娟,卿予是不抵用的,賢惠的三師兄一時就成了香餑餑。和香餑餑道別,卿予拎著食盒去給二師兄送飯,不想逸之竟也在。

滿眼笑意盈盈,見到她便故意晃了晃手中的信封,“嘖嘖”歎道,“猜猜這是寫給誰的?二師弟,你說她明明就不識字不是?”

二師兄就跟著嘿嘿笑起來,“就是就是,師叔這是對牛彈琴。”

你才是牛,卿予狠狠剜了他一眼,不想吃飯了是不是?言罷轉身,飛快收了盒子。

別別別,有人臉色一變,都足不出戶了,平日裏青青送飯還會順帶捎些他心愛的小玩意兒給他,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她!於是瞬間與逸之劃清界限,言辭之中大義凜然,“師兄,如此欺負青青未免太不厚道。”繼而鄭重從她手中搶過食盒,揣到懷裏才安心。

卿予捧腹大笑,又去逸之手中奪信。

逸之奈何,反正都是我念給你聽,何須多此一舉?卿予彎眸一笑,我隻是想拆信。

一旁兩人酸作一團。

念青。

就完了?逸之傻了眼兒,二師兄便也湊了過來,可是還有什麼機關,火上烤烤,要不浸在水中試試?

逸之睥睨,方才明明見卓文給師父的書信足足有六頁紙。

卿予倒是高興得很,反正她又不識字。想她,言簡意賅兩字多好,扯了信紙便跑,日後她也能讀他的信了,有他消息就好似心頭抹了蜜一般。

逸之甚是無語。

……

時間晃晃就到了臘月,臘八算是一年中的大日子,四海閣盛名在外,臘八的時候會有許多人來造訪,月初便開始準備。上月又接到卓文的信,他會趕在臘八前回來,二師兄哭得稀裏嘩啦,師叔若是再不回來我都要生黴了。

她照舊去後山古樹那裏等他,隻說臘八之前,又未說哪一日。

到了第三日上頭,熟稔的聲音才在樹下響起,冬日裏,就連氣息都看得清晰。“青青,可有想我?”

她就掰開指頭算了算,“想了,想了八個月零三天。”

兀得記起從前與她分別,聽她在樹上哭得哽咽不語,眼下就好似夢境。“青青,下來,我接住你。”張開雙臂,嗬氣幽蘭間,一抹溫軟就穩穩跌入懷裏,觸手可及。

埋首在她發間,良久不語,整整緊繃的八個月,終於雨過天晴,卓文罕見懶床困覺了兩日。

臘八正是四海閣上下最忙的時候,逸之等人也沒得空閑,隻是那個慣來的大閑人卻沒有蹤跡。出得內院,迎頭撞上老三,便隨口問起卿予。老三微訝,青青不是同師叔一道的嗎?

同他一道?他如何不知曉。

老三捂了捂嘴,看青青與那人親近得很,我以為那人是師叔,似是青青拉著他往後山去了。

那人?卓文心頭微滯,總覺得何處不妥。

後山如此之大,他也不知去哪裏尋,隻覺心裏煩悶得很。後山岔路又多,隻得隱隱按照記憶,結果走了一個多時辰,不知繞道何處,終是失了耐性,卻突然見到一襲不該出現在這裏的身影。

先前就覺哪裏不對,果然是他!!

山路崎嶇不好走,映入眼簾的就是卿予耐心牽著商允,臉上猶有笑意,而商允也是開心得很。

卓文雙拳攥緊,一股惱意就湧上心頭,“青青!”

卿予微怔,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嚇了一大跳,商允更甚,兩人見到是他,皆是一驚,商允踩劃,直接扯了卿予沿著山坡滾了下去。兩人一路鬼哭狼嚎,卓文好氣又好笑。

縱身躍下,卿予才將爬起,見了他便憤憤不平,“這麼大聲吼人做什麼?”卓文還未開口,商允便也起身,見了他卻是高興得很,“平遠候,你也在這裏?”

“你們認識?”卿予有些吃驚。

“你們認識?”商允也詫異。

唯有卓文麵色一沉,“你們二人如何認識的?”遂而上前替她擦臉上的泥土,摔得像個花貓似的。卿予便笑,“商允是來這裏尋陸錦然的。”

陸錦然?卓文心中豁然開朗了幾分,是陸錦然的緣故。眉間微舒,卻又驟然一攏,“尋陸錦然,你帶他來這裏做什麼?”

商允靦腆一笑,“是我沒見著錦然,洛姑娘人好,就帶我來這裏尋她。”

人好?人好會帶他來後山?陸錦然怎麼可能會在後山?卓文嘴角抽了抽,回眸看她,一瞬間明白了她的心思。

卿予輕咳兩聲,算是同他通氣,不想他卻一語點破,“商允,是青青戲弄你,陸錦然不在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