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敵,漆黑的眼眸驟然一寒,頓時有凜冽殺氣直向前襲去!他將懷裏女孩用力抱緊,似乎用上畢生內力向她胸口輕輕一拍,“嗚”地一聲輕喃,那女孩在這一拍之力下長吸一口氣,竟似又活了過來。
女孩睜眼,隻一瞬的時間,便傳來了刺耳的刀劍聲和血肉攪動的聲音——
“啊——”地一聲慘叫,與男孩正對麵的三人已被擊中猝然倒地,而男孩後身與雙臂卻已齊齊中劍,一隻利劍更是從他後背穿身而出!男孩看也不看,眼底殺氣欲加明顯,回過手腕當當連抵接下來的兩劍,抱著女孩便如鬼魅般從倒地三人的身上踩過。鮮血沾身的同時男孩已在另外三人的幾丈開外,而他的身上,竟還插著那柄利劍!
藍玉在旁觀看,看得也有些心驚膽戰,這男孩竟全不管自己後背空門,一招連殺三人,致使自己身受重傷!他那種淩厲招式像是野獸受了致命之傷後的拚命一搏,帶著一種絕望的慘烈……不,或許應當說他根本沒有將自己性命放在眼底,卻偏帶著一股不顧一切定要活下去的執念。這男孩,身體已被利劍貫穿,竟還是筆直地站在那裏……是為了懷中的那個女孩麼?
“小峰!……”紫衣人裏有一人厲聲開口,看著倒在地上已然斷氣的同伴,舉劍怒喝道:“我等本不想殺你,你為何要一再阻撓我們的任務?!這女童到底是你什麼人?小峰,你回去準備如何向門主交待?!”
遠處男孩隻低頭望著懷中女孩蒼白痛苦的小臉,對那威脅自己的三人看也不看,橫起手中長劍,低低地道:“讓開。”
那聲音冰冷而深沉,恍若不在這個時空,雖帶著脫不去的平板稚氣,卻也不像他這般年齡男孩應當有的音調。
對麵三人齊齊深吸一口氣,為首那人擺手止住身邊另兩人即將衝出的身形,語氣放緩對那男孩道:“小峰,我等清楚門主對你頗為寵愛,你若肯乖乖把那女孩交過來,這幾日所有發生之事我們便全部既往不咎,更不會告到門主那裏,可否?”
但那男孩動也不動,仍低頭望著懷裏的女孩,低聲重複:“讓開!”
“小峰!”那人厲聲怒道:“你這次本是另有任務,你可知道違背門主命令的下場?!你若不想活,可別怪我們不念舊情!”
另一個紫衣人怒聲啐道:“他已殺害了三個同門,還跟他念什麼舊情,咱們上!”
三人互使眼神,下一刻又複提劍而上,淩厲的劍氣籠罩下,遠處的男孩竟然動也不動。
他已經失去抵抗的力量了麼?
不。
在三人同時襲上的那個瞬間,那低著頭的男孩忽然大聲一喝!手中刀光驟然一閃,將這殘陽時分的昏黃日景盡數照入麵前三人的眼中。隻聽鏘的一聲,男孩向自己身前一斬,竟正好斬斷從背後刺入自己身體長劍的劍頭,劍頭筆直竄出,快若疾光!下一刻對麵一人慘呼一聲,已被那劍頭射中要害。男孩斬斷劍頭後劍勢未斷,直向右方橫掃而去,同時身體微側,背後插著的劍柄向另一個攻向他的紫衣人撞去。那紫衣人未料到他竟有此招,大駭中已是躲閃不及,不偏不倚正被劍柄撞中風池穴,霎時間男孩背後長劍再入體三分,而那紫衣人全身麻痹倒地。
仍在站立的最後一個紫衣人大睜雙眼,隻見那男孩借著背後被撞之力向前飛撲,竟直奔自己懷裏而來!那人已是大驚,橫劍欲擋,但這男孩此時所用招式完全不是本門劍法,似乎僅僅是一種最原始的本能。他微垂眼眸,麵無表情,疾快飛掠的身形下似乎隻有一個目的——殺掉眼前敵人。
隻輕輕一絲劍尖相擦的聲音,男孩已躲過敵人欺入對方懷中。他握著劍的左手猛力斜掃,噗的一聲道道鮮血噴出,那最後一個紫衣人滿臉震驚,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身體被利劍割裂……
窒悶的倒地聲傳來,“咚”的一聲,宣告著戰局的結束。
那男孩仍死死抱著懷中女孩,以劍支地,直直地站在那裏。
他黑色的衣服已被鮮血染濕,而那鮮血早已分不清到底從何人身上而來……
黑色的衣服,即便染滿鮮血,亦是不易分辨。
在那紫衣人鮮血噴出的一刻,一旁駐足觀看的藍玉腦中又複閃現出這男孩提劍屠村的場麵——
刀光閃過,血紅一片……
這個男孩,真的很像從煉獄廝殺而來的修羅。
林子裏忽然安靜了下來,隻餘男孩懷中那女孩輕輕地一聲“唔”,將觀戰人的思緒又帶回了現實。
這時遠處的雪兒已脫開藍玉懷抱快步向前,藍玉也歎口氣,隨即跟了上去。
雪兒不看那被追殺的男孩和女孩,反而向地上躺著的紫衣人身旁湊了過去。
藍玉不理雪兒,走到那黑衣男孩近前,發現他雖然還是支劍站著,人卻已經暈了過去。
藍玉想將他懷裏的女孩抱開放下,卻發現他的手臂早已死死箍住女孩的身子,根本抱不下來。
而那女孩在男孩懷中呼吸微弱,臉蛋和身子均染滿了鮮血,一雙小手緊緊抓著男孩的黑衣,似乎無論如何也不肯和他分開。很快,女孩應是是感覺了到藍玉正在扳男孩的手,嘴裏“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