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風度翩翩的外表之下都顯得簡單輕鬆,一醒來後能看到他這樣溫和爽朗的笑臉,令她心中頓覺輕鬆。逸雲舒一口氣,望著邵奕與沈焰二人,向沈焰問道:“沈焰師兄,你是如何從落玉門內逃出來的?莫不是那天我刺了自己一劍後,他們便放了你?”
說到這個,沈焰不知是該懊悔還是憤怒。他俯身坐於逸雲麵前,炯炯大眼望著逸雲,濃眉緊蹙:“逸雲,日後你千萬莫要再做那種傻事,為了救我而傷害你自己,沈焰……擔當不起!”
逸雲淡淡一笑,輕垂眼睫,笑容裏有些許繾綣的柔倦:“師兄,逸雲當然不會眼睜睜看著你有事,而且,逸雲也實在做不了什麼。”
是的,她確是為救沈焰而刺了自己一劍,但那一劍,似乎其實是為另一人而刺。
其實那一刻,她更多的是想發泄心中的窒悶……
看著那樣冰冷無情的眼眸,真的很想令他們恢複以前的模樣。
可那又如何呢?她的確看到了那樣一雙眼眸湧出的憂傷與痛苦,如同年幼時自己每次受傷流血一般無樣。但那又如何呢?那又如何呢?
一切都已改變不了,她想找回他,找回與他在子鍾山渡過的平靜生活,但原來那隻是一場不切實際的希翼。
原來她在他的心底,隻是在需要的時候才會死死抓著不放的浮板。
他們不是同一類人,所走的路也不應該再有交集。
逸雲垂下眼眸,眼底湧起濃濃的憂傷。
這時沈焰的聲音傳來:“逸雲,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對不起!”
她仰首,向沈焰笑笑:“沈焰師兄,我沒有事,我雖刺了自己一劍,卻也不知刺到了哪裏……”她有些自嘲,看了看自己的身子:“我竟然一點事也沒有,真的有些奇怪,嗬嗬……”
沈焰愣了愣,心中也不由猶疑。是啊,他當時親眼看到琉璃劍刺入她的胸腹血流不止,本以為逸雲就要死了,萬念俱灰間卻見逸雲被韓佑峰抱走,而那個後主蘇顏竟真的信守諾言沒有殺他,命人又將他押回了地牢。
但沈焰想,若是當時在殿上被人一刀殺了,倒也痛快。
他被關在地牢卻比被殺還要糟糕,落玉門並未在他身上多施刑囚,卻在他認為逸雲已死而自暴自棄之時給他下了蠱毒,欲控製他的心智。但正當他在地牢內渾渾噩噩即將喪失神智之際,卻忽然發現他的結義大哥邵奕如鬼魅般飄忽忽來到自己麵前。他本還以為自己受藥物控製產生了幻象,誰想卻是真的!這邵奕,在落玉門的總壇之內,又是在被如此嚴防死守的地牢重地之中,竟瀟瀟灑灑地來去自如,真以難想象他的輕功到底已到達了何種境界……
不過沈焰還未來及欽佩自己的兄弟,就已被邵奕在幾個內應的協助之下救走。整個過程神不知鬼不覺,邵奕隻輕輕點倒了幾位巡視的獄卒,也不知用了何種奇藥令他們睡得很香,聽說醒來後便會忘掉所發生的一切。
然後當沈焰再次醒來,便發現已經被安置在這間客棧內,而逸雲,竟也在此。
她同樣被邵奕救了回來,雖然昏迷不醒,但卻不是因為那天的劍傷。
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真的慶幸逸雲平安無事,並能遠離那個詭異的門派。
這時隻聽邵奕說道:“逸雲,沈焰,你們二人都過於感情用事,若非此時落玉門內數個役使殿使被殺,外患不斷而無暇顧及你們,我也不可能如此順利地劫獄救人。尤其是沈焰你……”他說著無奈地歎了口氣,對沈焰道:“現在你身上蠱毒未解,隨時都有可能發作。這毒怕是厲害得很,我已找了四五種方法仍不能將其化解,看來唯有去找那個人了……”
沈焰一怔,問道:“去找誰?”
邵奕道:“王依人,那位被稱為醫仙的‘醫人王’。”
“醫人王?”沈焰皺緊了眉頭:“但我聽說,那位醫人王似乎已經死了。”
“嗯。”邵奕身子靠著床架,懶懶相應:“現在你這情況,若是不去落玉門求解藥,這世上唯一能救你的,怕隻有這位醫仙了。”
沈焰聽罷頹然一呆,那不就是說——他沈焰,已經無計可救了?
落玉門的蠱毒他有所耳聞,據說那是一種用特殊藥引煉製的攝魂劇毒,蠱毒種類千奇百怪,無一不是令人生不如死。沈焰並非怕毒發痛苦,卻怕自己心智受其控製。那蠱毒聞名已久,沈焰曾親眼看到身中蠱毒之人發狂相互殘殺致死,對那蠱毒恨之入骨的同時,更敬畏不已。
若他沈焰會有一日像那些中毒之人喪失神智貽害天下,他寧可當即自盡!
沈焰不由得拳頭緊握,一時間心中各樣情緒洶湧而上,翻江倒海,
“我說……”這時邵奕咳了一聲,忽然拍拍他的肩膀:“不過啊,沈大俠,那位醫人王雖死了,但還好他在死前收了個徒弟。那徒弟雖年紀不大,卻是聰明又盡得真傳,想來要解你身上的毒,應該不難。”
“你……”沈焰一肚子的洶湧澎湃全都哽在喉嚨,張嘴向他盯望半晌,心道你……你這家夥為何不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