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前輩自稱葉某,在下隻是猜測。”

“唔……你猜得倒是挺準。”葉懷秋說著抖抖衣袍,忽然換了正色:“在下正是殺手樓樓主葉懷秋,二位被囚於此本主剛剛知曉,這真是……唉……”他歎口氣,剛剛那一瞬閃出的強勢氣息消失無蹤,又換做了愁眉苦臉。他繞著牢房走了一圈,邊走邊搖頭:“哎呀,這雪兒,實在太胡來了,唉……”他又來到邵奕與沈焰跟前,歉然道:“當真委屈二位了,我那幹兒子私自帶著人馬出樓,我並不知曉,若知道了定會前去阻止。這孩子整日胡鬧,我有時真是管不了,令二位見笑了。這……唉……這樣對待二位葉某著實過意不去,淩華莊之人本應是我樓座上賓客,應當本主親自相迎才是,現在鬧成這般,在下實在不知該如何表示歉意……唉,二位還是先隨我走罷,瑩雪那孩子,我見了定要好好教訓一番……”

葉懷秋絮叨叨說著,邵奕與沈焰又對望一眼,心道這位樓主實在奇怪,一會兒本主一會兒在下,竟半點樓主的架勢全無。這時葉懷秋已率先走向牢門口,走到半截又停了下來:“啊,我忘了問……”他忽然轉過頭,抬頭道:“二位可有受傷?”

邵奕眨眨眼:“沒有受傷,我們好得很。”

葉懷秋聞言輕舒一口氣,繼續自語地嘮叨道:“沒有受傷就好,沒有受傷就好……唉,我不知瑩雪為何要將你們關在這裏,但殺手樓與淩華莊近日從無恩怨,這樣做實在有些過分。這孩子最近不知在搞什麼鬼,總是不在樓內,一天天地往外跑。二位本是貴客,怎麼他卻像對付仇家般地對待你們,真是……”

沈焰跟在葉懷秋身後哼了一聲,邵奕搖頭笑笑,上前一步問道:“葉樓主,瑩雪此時不在樓內麼?”

“是啊。”葉懷秋一應,再不多言。牢房內的侍衛稀少,而葉懷秋帶邵奕與沈焰走出時,這些人皆是一愣。葉懷秋對那幾位侍衛一揚手,搖頭道:“你們這幾人,該做什麼就去做什麼,都跑來這裏來作甚?這邊不需你們看守了,都去罷。”

那幾人一陣躊躇,一人上前支吾道:“樓主,我們是奉冷堂主之命守在此地。他命我們看好這幾位……呃,貴客。”

葉懷秋瞪那人一眼,不悅道:“小四,我是樓主還是冷堂主是樓主?我都說了,這兩人是貴客,咱們這地牢裏從不囚人,哪裏需要你們來守?快走罷快走罷,當心我一會兒打你們板子!”

那幾人把嘴一扁,均低下頭不再說話,但神情間卻對葉懷秋這樓主毫不懼怕。邵奕在旁看著,不由得悶笑在心中,暗想上次自己無意間看到的那封給瑩雪的叫苦連天的暗號信,果然是此人所寫。這位樓主……當真有趣。

想著想著,葉懷秋已帶他們出了地牢,幾個拐彎便來到殺手樓的大院內。

葉懷秋呼出一口氣,站在院正中大聲喊道:“吳媽,牛大,小鍾,你們幾個都快來!今日咱們樓內有貴客,快去給我準備上等酒席!”

可是他喊了兩遍,也沒有人搭理他。葉懷秋四處望了望,走到院子角落一位正掃地的女孩身邊,低聲道:“緹香,你快去廚房那邊看看,怎麼他們都不理我?真不知這幾人成天都在忙些什麼……”

“樓主啊……”那叫緹香的小女孩梳著兩個小辮子,長得倒是可愛俏皮。女孩把頭一抬,不悅地向葉懷秋撅起小嘴:“樓主您叫那麼大聲也是沒用,牛大叔好像隨瑩雪少爺出門了,小鍾和吳媽在後麵菜地裏收菜,怎麼會聽得見您的聲音?您呀,還是不要那麼懶,要叫人就自己去,緹香正忙著,還有很多活要幹呢。”

“哦,是麼……”葉懷秋摸摸腦門剛要自己去找人,眼角一瞥正看到一旁望著自己的邵奕與沈焰。他不由得老臉一紅,轉回身子,清了清嗓子又對緹香道:“我說你這孩子怎麼有些沒大沒小?樓主讓你辦事,怎可推三阻四?快去快去,到菜地裏去把他們叫來,要他們準備上等宴席,這兩位客人咱們慢待已久,定要好生款待致歉才是。啊對了,叫來他們後你再去通知冷堂主還有趙信,讓他們幾人今晚全都過來,咱們要一起向這兩位賠不是才是。”

小女孩緹香看了會兒葉懷秋那嚴肅的臉,低頭吐個舌頭,長長地應了聲:“是——樓主!”便跑下去傳話了。葉懷秋站在原地一陣搖頭,喃喃自語:“真是一個比一個難管,唉……”

說罷轉回身,正看見邵奕那饒有興致的目光。他有些尷尬地一笑,不好意思道:“真是見笑了,這些人見我成天不太管他們,也都放肆得很了。”

邵奕回以一笑,上前一步道:“哪裏哪裏,樓主身上毫無江湖人士肅殺之氣,果然與眾不同。其實在下早已對您十分好奇,今日一見,樓主果不負邵某心中所想。殺手樓如此血腥之地能得前輩作為樓主,實乃福氣。”

“這……”葉懷秋的臉又紅了紅,不自在地道:“邵公子高抬葉某了,我這樣的人管管柴米油鹽等小事還算拿手,當這樓主麼……實在是有些牽強。我隻望這殺手樓不要毀在我手中,便已心滿意足了。”

邵奕又笑了笑:“樓主何須自謙?自樓主接手這裏十年以來,殺手樓趨於平靜,江湖上殺戮見少,不是也很好?想今日我淩華莊也能夠有機會與貴樓眾位殺手同席而宴,這在十年前麼,怕絕是天方夜譚。樓主是在造福整個江湖,令天下太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