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那一身邪功你已見識過,而那些不過是其中的九牛一毛,端看那宿主如何利用。如今這石頭易主,我想那位赤血王,那個惹出這許多禍端的罪魁禍首,應當做些什麼罷?”

邵奕輕咳一聲,訕訕而道:“我說朔月大姐,是否每一位得到那石頭的人都可以成為它的宿主?那不是赤血族的東西麼,為何會是旁人做了它的宿主?”

朔月淡瞥他一眼,冷冷地道:“這個問題,你還是去問那位赤血族的王罷。如何做那石頭的宿主雖然隻少數人知道,但我覺得那落玉門的門主既與那九華紫蘿頗有關聯,應當不會不知。她若僅僅是想要戰無不勝,或是統領武林的話還好,但她若是有一些可怕的想法,也許沒有人能夠阻止。”

朔月說到這裏長長地頓了頓,清冷飄忽的目光望過邵奕與陸吟霄,最後微微轉頭,落在了沉睡的逸雲身上。“或許這個世界很快就會大亂,就像咱們的炫珠大地那樣,因為那位光之子的存在,而被卷入一個一個混亂的漩渦。”

“很多人會死,無論那些無辜的和罪惡的,整個大地,都將哀鴻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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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幽暗潮濕,白魅待行……

韓佑峰忽然自睡夢中睜開眼,赫然發現自己麵前,正有一人在直直愣愣地看著他。

這是黑夜中,白得詭異的一張臉……

韓佑峰動也不動地看著,那張臉,白皙得猶如上好瓷器,消瘦的麵頰,溫婉的臉型,其上的五官自己本是無比熟悉,卻讓他在這忽然睜開眼的一瞬間,感到了一種可怕的陌生。

瓜子臉,杏子眼,輕淺悠長的遠山黛眉,那淡得已似水色的清潤雙♪唇。瀑布般的漆黑長發披散於身後,極致的黑,純色的白,明明是他再熟悉不過的那個人,這兩日始終安然沉睡於自己身旁,可是此時張開了眼睛,卻仿佛完全換了一個人。

“……你是誰?”韓佑峰望著她,低沉開口。

對麵那人正撐著手臂伏於自己身上,幽深而漆黑的墨色眸子直勾勾地盯著他。那一頭青絲披散於前,襯得她清婉的瓜子臉更加尖瘦,白皙得幾近可怕的臉上那一雙眸子極其烏黑,瞳仁極大,眼底無波,幽幽地望著他,猶如無魂的鬼魅一般。

那雙烏黑的墨眸眨也不眨,定定盯著他道:“峰……”

韓佑峰微微一震,抬手,正握住對方那向他伸過來的指尖:“逸雲?”他看著她,一字一字地沉聲道:“你怎麼了?”

對麵那人手心冰涼,配上那白得近乎鬼魅的臉色,一如死去一般。韓佑峰緊握著她的手與她對望,那人卻毫無反應,另一隻手伸出,指尖上抬,緩緩輕撫他的臉頰。

“阿峰……”她水色的淡唇在默默低念,飄飄渺渺的聲音,如同此刻她那單薄羸弱的身體一般,似乎隨時都會乘風而去。她那鬼魅異常的墨色眸子直直地看著他,忽然湊上前來,緩緩向他唇邊吻去。

那唇一如她手掌般的冰冷,輕輕柔柔覆於韓佑峰的薄唇上,似乎僅僅是想要汲取其上暖暖的溫度。韓佑峰眉心微攏,並未抗拒,而是緊緊握著那人的手,在唇齒之間細細地感受她的氣息。

……這感覺……是逸雲,就是逸雲!

“逸雲……!”韓佑峰眉間憂慮更深,輕輕推開她定定地看著。她並不是另外一人,也不是別人假扮,正是這兩日一直躺在自己身旁昏睡不醒的逸雲。但她此時的樣子,幾乎令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近一個月來,韓佑峰始終與逸雲無甚交集,他是淩華莊上囚犯,自然不可隨意來見她。而那晚蘇顏大鬧淩華莊時乍一再見,她卻似乎已經變作了另外一番樣貌……

帶著縹緲,與淩絕的強大氣息,飄飄身形遊走於陣陣彩光之間,似乎隨時都會乘風而去。

她那周身的力量,強大到令人無法忽視。

而她那樣子更令他迷惘,似乎那樣仍是逸雲,隻是為她的另一個麵貌,隱藏於心靈深處的另一個自己……

“逸雲……”韓佑峰仍在輕喚她,溫熱的手掌輕撫她的背間,為她帶來溫暖。但她始終不語,隻幽幽地望著他,墨色的眼眸眨也不眨,一動不動,仿佛若是漏看了一瞬,便要將所有的永恒錯過。

很久之後她忽然向他幽幽一笑,身子貼近,用冰涼的水唇吻他的臉頰。爾後緩緩向下,輕輕舔舐他的鎖骨,手掌探出,用柔軟的指腹一寸一寸撫挲他的肩膀,他的心口,他的小腹……

韓佑峰眉間攏著沉沉的憂鬱,低頭著她,輕輕地問道:“逸雲,你怎麼了?”

“我不是逸雲。”她輕吻著他的脖頸,那傷痕累累的肩頭,間隙中清淡的語調緩緩吐出:“我不是逸雲,以前的那個逸雲,已經死了……”

韓佑峰將她抱緊,一字一字地沉聲道:“不,你就是逸雲。”

由於抱得很緊,所以說這話時,他能感動懷中人兒幾不可見地微微輕顫一下,爾後身子更加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