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身形。
一旁的瑩雪微微詫異,心道怎地這般心想事成?這時遠方對話已然傳來,隻聽梅孤鴻道:“這位少俠,老夫已二十餘載未認真出手與人相戰,今日,少俠令老夫佩服至極!”
這時瑩雪與沈焰終於看清了邵奕身形,隻見他身姿依然挺拔,神色如常,外表看來似乎全無倦怠狼狽之意。隻是他那手中磨損的長劍,身上破碎的衣角與領口,都在宣示著這場生死較量的激烈。
隻見邵奕提劍立於遠方穩穩一笑,向梅孤鴻道:“老前輩,邵某今日能夠與您一戰實是三生有幸,也要多謝前輩之前多招相讓。”
梅孤鴻依舊是那副沉冷之色,一抬手中軟劍,定定望著邵奕道:“老夫並未讓你,但接下來,定當使出全力。”
邵奕聞言神色不變,隻微微搖頭,語氣略帶遺憾地道:“看來老前輩,今日是定要取邵某性命不可了。”
梅孤鴻凜色,真氣又緩緩籠罩全身,沉聲而道:“邵公子,老夫並未想到公子的遇變不驚已達如此境界,公子這一身武功若是再苦練十年,定會是當世第一人,臨場決鬥,無人能擋。隻是很遺憾……”他目光中精氣上湧,緩緩吐氣道:“若是二十年前的老夫,必將與你鬥出勝負,但今日……老夫乃是負命在身,對不住了。”
邵奕立於原地一動不動,恭聲道:“敢問老前輩,是否姓梅?”
梅孤鴻道:“正是。”
邵奕一笑而道:“一葉孤鴻尊世梅,武尊老前輩,您的大名邵奕如雷貫耳。”
梅孤鴻頓了頓,神色更加冷淡,忽然抬頭望向遠處那參天的熊熊大火。
整個寄梅苑,似乎都已在大火中燃燒。
這裏曾是他的家,他所主宰的地方,但他早已將此地給了一人,連同自己心靈,與他的全部生命,雙手奉上。
他麵色沉寂,緩緩地道:“一葉孤鴻尊世梅、武尊、寄梅苑,那些,早已過去了。”
他說著向邵奕冷冷一望,提劍而道:“邵公子,今日老夫定要殺你,你有多少本事,便統統使出來罷!”
邵奕定定點頭,忽然意識到一事,猛地轉首向旁,大聲喝道:“楚淮,楚袖,不可放箭!”
他那聲音喊出,正逢屋頂上的楚淮與楚袖即將放箭,他們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對準方向,卻被邵奕阻止。
沈焰在旁看得更加急躁,飛身一躍,已來到邵奕身旁,凜色而道:“邵奕,你我聯手!”
但邵奕卻默默搖頭,歎道:“沈焰,不可。”
沈焰已在運氣,邵奕卻望向一旁瑩雪,向她微微一笑。
瑩雪亦在定目望他,隨即回以一笑,扯了扯裙擺,在遠處遙遙地問道:
“邵老頭,你確定你不需要幫忙?”
邵奕“嗯”了一聲,笑意優雅,溫然而道:“雪,你有辦法能夠找到逸雲他們麼?”
瑩雪眯眼笑了笑道:“應當可以,不過我覺得你這邊的戰局,也許會更加有意思一些。”
邵奕搖頭,淡淡而道:“雪,你還是先去找他們罷,如何?”頓了頓,他兀自一笑,目光炯炯,帶著點壞壞的神色望著她道:“我麼,不會有事的。放心。”
瑩雪打個哈欠,向他淡淡一瞥道:“你有沒有事與我何幹?”她說著已側身轉首,隨隨便便地擺了擺手:“不要太遜哦,你若死了,我可是會笑話的。”
邵奕應了聲,在原地遙望她那小小的背影,已頭也不回地遠去。
於是這邊,戰局仍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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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另一處地方,鮮紅色的衣擺如幻塵般飄過,堪堪垂落,停於一處寬廣漆黑湖泊的岸邊。
“這是什麼地方?”
清淡而暗啞的聲音,隱著一絲自骨子中透出的清冷,與不盡的疲憊,渺渺輕輕的飄來,猶如幻夢中的靡茫梵音。
那紅衣女子身旁另一道聲音緩緩地笑了笑,略帶嘲弄地道:“駱逸雲,你的眼睛當真看不見了麼?”
身上披著紅袍的淡眉女子正是駱逸雲,此時她已收了逆靈劍,長發披散在身後,寬袍與長發依然掩映不住她那滿身的傷痕。
當逆靈劍自體內跳出來的那一刻,身上那些遍布的痛似乎停止了,身體變得輕了起來。但那一切僅僅是一瞬間,當力量爆發過後,那些刺痛、灼痛、與深入到骨子中的撕裂般的屈辱鈍痛排山倒海地襲來,令她險些暈倒。
是的,那些已經發生了,永遠也不可能被抹去。
身體上滿是被蹂躪踐踏過的痕跡,體內仍能夠感覺到那陌生的入侵氣息,很髒,很冷。
她仍是駱逸雲,卻已無法回到原本那個自己。
但她仍站立著,□的足跺摩挲著大地,讓她能夠感到一絲真實的觸覺。
隻能聽,隻能感覺,因為她的眼睛,已然看不見。
眼前黑茫茫的一片,恍惚中,似乎可以看到前世的景象。
不明白那是為什麼,隻在力量爆發的一瞬間,眼前驟然漆黑,整個世界,對她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