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懶地道:“怎麼,你不好奇我給你看的是什麼麼?”
瑩雪回神,搖搖頭,翹眼斜睨道:“我隻好奇,你的目的何在。”
那人又是一笑,仿佛仍在向她招手:“過來罷,這個世上,隻有你我流著一樣的血,你不可能抗拒。”
“啊。”瑩雪輕應,哼聲一笑,無所謂地擺擺頭,一揚裙擺,已步入了那赤色光球之中。
她並不在乎什麼血族同親,但確是有些好奇,這人倒底想要做什麼,要給她看的東西,是什麼。
遺棄這一身血統多年,她確是有些自愧,自己那毫無愛心的冷漠性子,為赤血族的子民們帶來了太多太多災難。
看來,拾起這一身血統的時日,已在悄然向她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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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瑩雪本欲到達的這一邊,巍峨神像靜靜注視下的偌大異度空間內,事態的發展,已到了無法控製的地步。
蘇顏靜立一旁,隻冷冷盯視前方發生的景象,而朔月即便有心幹預,卻因自身原因而無法插手一分半毫。
她們,都隻能夠是旁觀者,與這時所發生一切的見證者。
前方,宛鏡捏起了那顆神奇的赤血石,正將石頭上帶著的力量源源不絕地傳於自己身上。
她白皙無暇的麵容上已是紅光暗湧,另一隻手握著身旁一隻巨大鐵籠的門把手,神色詭異,如厲鬼般猙獰。
憎恨,永遠是一些人心中最強大的力量,最最瘋狂的嘶吼。
她唇邊帶著殘酷的笑意,赤紅色的目光卻冰冷如寒潭,定定地瞧著,那邊那個黑衣男子,她的佑佑,神色呆滯地緩緩向自己走來。
她的心在隱隱生疼,但那樣的痛永遠抵不過她胸中的洶湧恨意,痛吧,痛吧!就讓所有的人與她一起痛,所有的恨意,全部爆發!
眼前那個男人,已不再是原來的佑佑,不再是癡戀她的黑暗魔王,在剛剛那一波憤怒的力量爆發後,他已僅僅是一具受她擺布的傀儡。
是的——他不愛她,即便連一點點的小小幻夢,也不肯給她。
她已變成了無暇的身子,清淡的容貌,她已有資格被他擁入懷中,但還是不行,他的眼中,還是隻有她的另一半。
於是她隻剩下能夠控製這樣一個——傀儡般失去自我的他。
她在冷笑,握緊手中的赤血石,直將自身掌心割破,血肉陷入厲石之中。
無所謂,這樣也無所謂!
——既然我無法得到幸福,那麼所有的人,都要一起墜入地獄!!
她嗤笑中俯身,拾起剛剛那男子丟棄在地上的琉璃劍,迎上前方,將其交於那人掌心。
她轉身,指向身後斑駁猙獰的漆黑鐵籠,幽幽開口道:“你看,佑佑,那就是我的娘。”
鐵籠中是一位呆呆靜坐著的中年婦人,婦人全身並無傷痕與束縛,隻是發絲蓬亂,神色癡茫,仰頭嗬嗬笑著,仿佛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宛鏡細白的指尖指著鐵籠,因自己的話語而微微顫唞,但語氣卻是平緩至極:
“她是我的娘,卻不肯愛我,不僅不肯愛我,更要來害我。”
她瞪目瞧著那婦人,忽然間目露驚恐,手掌向自己身上撫去——
“她——她割我的肉!她每天都親手割我的肉!!”她尖叫,不斷地撫著自己的身子,驚恐地道:“我好痛!她是我的母親,為什麼要將我關在鐵籠中,每天每天割我的肉?!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她尖叫更甚,忽然間抓住那隻鐵籠,猛力搖晃:“為什麼你們要這樣對我?隻是因為我的肉可以救你們的另一個孩子,隻是因為我可以救她!!……可是我為什麼要救她??”
她搖晃著那個籠子,瞪目狠狠瞧著那婦人,鐵籠劇烈顫動,那婦人卻渾然未覺,見得宛鏡,隻仰頭向她癡癡一笑,呆呆地望著她。
宛鏡手指緊緊握著那鐵欄,閉目,緩緩運氣,再睜眼,隔了很久,神色方才逐漸恢複如前。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轉頭,嬌媚地笑著,目光幽幽向瑟縮於角落中的一位紅袍女子飄去。
那邊,一位紅衣女孩倒在一旁,這女孩剛剛被自己的佑佑一個耳光重重打在臉上,使得半邊臉頰高高地腫了起來。
女孩身上的紅袍脫落,露出半邊傷痕遍布的肩頭,在掙紮,跌倒了又艱難地爬起。
宛鏡等了很久,那女孩方才完全地支起身子,蓬亂著頭發,已然混亂的目光向自己飄來:
四目相對,女孩努力直起身形,艱難地道:
“你……你做了些什麼?”
那聲音啞啞地,還帶著剛剛未落的哭腔,這女孩一定仍無法接受,為何剛剛還將自己深情攬入懷中的男子,會忽然對她冷眼相向,徑直揚起手掌,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
那時候這女孩驚恐無助的神情,著實令人看著痛快!
宛鏡嗬嗬而笑,眯眼道:“我並不想這樣做,駱逸雲。若你肯與我交換,在地牢內承受苦痛,我的佑佑便不會變成此時這般模樣。我是被你逼的!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