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對麵,是一個深紅色眼眸的男人。陰柔的五官,紅色的鳳目帶著些媚惑,柔媚接近妖嬈的笑容,秀氣柔美仿若女子的容貌,風姿綽約,猶比牡丹,不是女子卻勝似女子。配以耳上一對紅石耳環,衣裳上忽隱忽現的菊花,手上的紅玉扳指,更是風流無限。這個也不是普通人……碧色在心底微微歎了一句,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烈曜皇,烈颺帝皇的四子,生母是一個普通的宮女,在烈颺眾多皇子之中是地位最低的一個。因為前些年烈颺對天朔戰敗,他就作為質子被送到這裏來。看起來他是在天朔學習歌舞文章,安心享樂,縱情歌舞,但是……
如果不知道那些,她第一次見到這個人恐怕也不能確定這個到底是怎麼樣的人。
他,的確很會演戲。那麼,不知道他的棋風又是如何?
白子先手,那她也不客氣了,碧色從來不覺得自己需要給這個男人退讓什麼。
一個女人會有多厲害的棋藝呢?烈曜皇從來都不認為女人會多聰明,即使麵前這個女子和其他人都不同。
但是,他很快就發現自己錯了,大錯特錯。
朔時看著那個棋局,同時暗暗打量這個舉止行為多少有點紈絝子弟味道的烈颺皇子。他的棋力不如碧色,心思也不夠縝密——卻還在那裏放水,雖然已經醒悟過來,卻已經沒有了主動權。就算是過去的碧色,在這樣的條件下,他奮力直追,也隻能勉強打成平局。況且是現在的碧色……
她是一個足以讓任何人視為噩夢的對手。
但是不能否認,他的確是不錯的棋手,棋路看似張揚,卻都暗含隱招,假若輕視,看似無用的棋子就能化成未來的奇著,看似無波,實際上攻勢淩厲。
果然,棋最能看出一個人行事的性子。
碧色的穩健平和縝密,他的內斂淩厲霸道,是截然不同的棋風。
這一局下得很快,最後是和局,但是,一局完結以後,烈曜皇看著臉色沒有波瀾的碧色,臉色有點難看,卻還是笑容滿麵。
他第一次知道,女子原來也有除了容貌以外的東西。這局棋,雖然看上去是和棋,但是實際上,每一步都是麵前這個雲淡風清的女子逼著他走的。而他,掙紮再掙紮,卻無力改變任何既定的結局。他走不出她的圈套,麵對這個人,他一點辦法也沒有,猶如困獸。
他第一次感受到絕對無法挽回的悲哀。
而給予他這一切的,是一個女人,還未滿16歲的女人。
生在皇室果然就有那個野心,沒有一個人可以戒掉的,他雖然藏得很好,但是,在這盤棋裏麵,她大概也看清楚了。完全豁出去的瘋狂,為了勝利不顧一切,他的執著,她很佩服,但是,她偏生不喜歡這種人。
非常討厭。
她這十多年,最討厭的就是那種無謂的掙紮。既然都要死了,何不從容一些?
拿得起,便要放的下!
紅衣小姐似乎沒有料到碧色會下棋,甚至能夠和烈曜皇下個平手,隻有含含糊糊地跟著周圍的人稱讚說著漂亮話,臉上的不甘卻是怎麼都藏不起來的。
到來卻沒有讓人通報的天朔政看著他們,看著那個“和局”,臉上泛出奇異的光彩。
當所有人注意到他的時候,一時高高低低的“萬歲萬歲萬萬歲……”響起,人黑壓壓地跪倒一片。他掛著連自己也分不清是真假的和善笑容,一切如同習慣。他已經分不清哪個才是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