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五(2 / 3)

痛瀉要方治痛瀉

例一職員薛某,年近四旬。1972年3月間患泄瀉。一日三、四次,便下稀溏,腹鳴之聲隔衣可聞。且不可進食葷腥,稍涉油膩,則便泄次數立增。某醫院斷為慢性腸炎,服藥未效。餘見其麵色蒼白帶青,脈象弦細。初以為脾虛,予健脾之劑數帖亦未好轉。後改由他醫給予脾。腎雙補湯藥,連服一月病證依舊。仍來餘處索方,餘仔細推敲,反複揣摩。見患者情誌反常,多鬱易怒。且詢知便泄之前,腹中脹急絞痛,刻不容緩;便泄之時,一傾而出,氣屎俱下;泄後腹痛全失。過~、二小時,腹又漸痛,痛又漸重,重極則複瀉。由此悟及本病為精神性大腸功能紊亂所致,中醫所渭肝旺犯脾之候。即投痛瀉要方:

炒白芍18g焦自術6g陳皮9g防風4.5g

囑服三劑,並暫戒葷腥房幃。服二帖後,病情大減,自以為久瀉之後,需補營養,大吃油膩葷物,竟亦未見增病。服畢又予三帖,仍囑淡食以調之,清心以守之。從此安然矣。

例二某局黨委徐副書記,初受其職即重任獨肩,辛苦勞碌自不待言。漸覺腹中氣脹作嗚,時或疼痛急迫,痛輒欲便,得便則痛緩脹減,移時複作如初。是故大便日行五、六次,然皆成形,並不稀溏。曾在某區中心醫院診斷為腸炎,服抗生素二十餘日,病不少減。於1973年5月5日來診。脈細軟而弦,略偏於浮,指下澄清不濁,舌質淡紅帶嫩,苔薄淨。審證合脈,顯係木盛犯土,脾受肝製之象。肝為將軍之官,藏血之髒,體陰而用陽。謀慮太過,不僅心脾受損。抑且肝氣必滯,肝血必傷。血虛不能濡養其體,氣滯不能條暢其誌,則其用必亢。犯胃乘脾,勢所宜然。因疏痛瀉要方:

炒白芍15g焦白術9g陳皮12g防風4.5g

服二帖,諸證如失。

按:痛瀉要方乃劉草窗治肝脾不和、肝旺犯脾而致泄瀉之名方。餘臨證中每遇此證,即用此方,投劑輒應。然所見症狀及術芍用量,諸書不一,與餘臨證所見亦不全同。欲明此二者,先須識得本方治病之機理。江西中醫學院張海峰顧問分析本方極為透徹:“本方配伍的重點是抑木,本方主治腹痛泄瀉,痛則欲便,便則痛減,腸鳴脈弦,一派肝氣橫逆、乘克脾土的症狀,脾土受害是明顯的,但不一定是虛象”。

據此認識,方中諸藥之用量,應以抑木止痛之白芍為君,製肝解痙,使驕者挫,橫者平。以疏調脾胃滯氣之陳皮為臣,白術、防風佐之;若兼風氣內盛,鬱滯不散者,則以防風為臣,白術、陳皮佐之;如脾虛之象顯著者,則臣以白術。

《成方切用》引吳鶴皋(景嶽同)方用白術三兩,白芍二兩,陳皮兩半,防風一兩。白術重於自芍,似與肝旺犯脾、木強而中土受製之機理不合。當屬土虛為甚、木旺次之者所宜。雖同是土虛與木旺,而病之因果不同,而用藥之分量亦隨之不同,是謂隨機應變者也。

《湯頭歌訣》用白芍四兩,白術三兩,陳皮兩半,防風一兩。適用於木氣強盛而兼脾虛之證候。

本方證候特點首在於痛與瀉。初起腹中綿綿作痛,腸鳴回轉,愈痛愈劇。痛甚則瀉,瀉下極爽,有時氣屎俱下,一傾而出。瀉後腹痛顯減,移時複作如前,痛甚再瀉。如此周而複始,循環往複。一日數次,多則十餘次。此因肝氣鬱而不伸故痛,鬱甚則痛甚,鬱極從大腸奪路而出故便泄。泄則肝氣暫疏,故腹痛頓挫而暫緩。此其一。

其二,此病之起因,每與精神情誌關係密切,故患者發病前,往往具有精神情誌變動過程。

其三,痛與瀉雖甚雖久,而患者每每胃納不減,體力不衰。自有別於中土虛弱之慢性腹瀉。

便秘良藥決明子

便秘不通原因甚多,治法也因之而異。如熱秘用麻子仁丸,氣秘宜六磨湯,氣虛須黃芪湯,血虛則潤腸丸,陽虛投濟川煎等。其中肝火內鬱而致大便不通者,古方有更衣丸,以蘆薈,朱砂為劑,藥性較峻,易傷脾胃,且朱砂內藏汞質,久服非宜。而決明子味甘性微寒,炒焦後甘香悅脾,具清肝明目、解暑通便之效,可久服無虞,允為便秘不通之良劑。還能清肝熱、降血壓、化脂質、消肥胖,則開通地道僅為其諸般功效之一端而已。且決明子於通便諸藥中,性味平和,無明顯副反應,虛人、老人及稚童皆可服用,亦不僅限於肝熱便秘。

決明子治便秘乃今人之發明,集中藥大成之《本草綱目》亦不載決明子具有通便功能。決明子善通便秘之報道餘首先於《本草推陳》:“慢性便秘及卒中後頑固便秘:用決明子一斤炒香研細末,水泛為丸,每日三回,每回一錢,連服三、五天,大便自然通順,且排出成形糞便而不泄瀉。此後繼續每日服少量,維持經常便通,並能促進食欲,恢複健康。”用上述方法治療便秘效果確切,服法亦甚科學,以丸劑緩治更能潤腸而不傷正氣,但製用不易。故恒常服用可以適量決明子泡茶飲服,每次10g左右,可視大便通暢程度而增損其用量,以適應本身之情況為宜。餘於數年前治一晚期腹腔癌患者,大便不通數日,忽覺腹中急迫難忍,但登圊又不能排便,不得已於居室內轉展躑躅,直至夜深仍不得通。急電告餘,患者自知腸道多為腫瘤侵蝕損壞,恐用力不當致成意外,故不敢過分努責,要求授予速通大便之方。餘躊躇再三,回電囑其家屬急購炒決明子60g。此時已近子夜,其妻幸得藥店值班人之幫助將藥購回。囑先以30g加水一大碗,煮成濃汁約大半飯碗,吹冷與飲,服後腹中微微躁動鳴響,便仍不下,腹脹如故。一小時後再次來電求助,餘囑將剩餘之30g和入首次藥渣中,加水再煎再服,服後半小時許,竟得暢解堅硬粟子糞數十枚。腹笥寬轉,痛苦盡失。患者於半年後病故,但自服用決明子以後未再便秘。

由此可知決明子之通便也,小病可醫,大病亦可治;壯盛者可施,虛衰者亦可投。其性緩而不傷正氣,其效速而不致瀉痢,誠為醫門之上品,通便之良劑也。

填精益腎療骨疾

中醫學將人體之五官九竅、四肢百骸及組織器官,類比歸納,分屬五髒,其中骨屬於腎。人身以骨為其支架,以脊為之支柱。人無骨則形體不立,髒腑失其維係,肢節無以運動。且骨髓為涵育大腦與經絡(尤其督脈)之源,因而骨於人體生命活動中具有至關重要之特殊作用,故《內經》將骨歸屬於“先天之本”之腎,其理至深。即顯示骨與腎髒之精氣密切相關。《黃帝內經·素問》曰:“腎藏精、主水”、“腎之合骨也”、“腎生骨髓”、“腎不生則髓不能滿”,又曰:“腎氣熱,則腰背不舉,……熱舍於腎,腎者水髒也,今水不勝火,則骨枯而髓虛,故足不任身,發為骨痿。”以上經文明確闡明“腎主骨”之生理病理,指出骨髓充盈與否,取決於。腎氣之盛衰。中醫病因學將致病原因歸納為內因、外因與不內外因,三者皆能侵襲於骨而生骨病。外因如風、寒、暑、濕、燥、火等六淫;內因如氣、血、痰、火、濕、食等六鬱;不內外因如房室、金刃、勞力負重、外力損傷之類,均可導致骨痹、骨痿、骨疣、骨質傷損等種種骨病,然病因不同,病機自別,治法亦當隨之,何以獨謂填精益髓以療骨疾?

蓋腰為腎之腑,而腰背又為脊柱所居之地,腰痛每與脊骨有關,故本方引用昔賢腰痛之論以辨骨病與腎精不足、真元虛衰之關係。如張璐玉於《張氏醫通》卷五“腰痛”門中曰:“《內經》言太陽腰痛者,外感六氣也。言腎經腰痛者,內傷房勞也。假令腎髒真氣布護,六氣焉能為害、惟腎髒虛傷,膀胱之腑安能獨足?又有膏粱之人,久服熱劑,醉以人房,損其真氣,則腎髒熱、腰脊痛,久則髓減骨枯,發為骨痿。此為本病,其有風寒、濕熱、閃挫、瘀血、滯氣、痰積,皆為標病,而腎虛則其本也。”指出骨病經久,雖有實邪,宦從本治,須以腎虛為其根本,以填精益髓為其主要治法。又如《景嶽全書》論腰痛證舊有五辨:“一曰陽氣不足,少陰腎衰。二曰風痹風寒,濕著腰痛。三曰勞役傷腎。四曰隧墮損傷。五曰寢臥濕地。”但是,景嶽一轉筆鋒,直捷而言口:“腰痛之虛證十居八、九,但察其既無表邪,又無濕熱,而或以年衰,或以勞倦,或以酒色斫喪,或七情憂鬱所致者,則悉屬真陰虛證。”景嶽之見與石頑相同。腰痛骨病雖致病之因有種種不同,而究以腎虛居多,故以填補真陰為治法之根本。

據於上述,可知骨病不異與人體其他諸症,三因均可導致骨病,而骨病與腎虛具有特殊之內在關係,故治療骨病之根本關鍵,在於填補精髓以滋養先天,但使腎髒精氣充足,骨髓盈滿,則骨得所養而骨病自已。

目前臨床常見之骨質疏鬆與骨質增生兩症,初看似相徑庭,細審病機及治法,仍不越腎主骨生髓之基本原理。

骨質疏鬆症。此症常見於老年病人,年老之人腎氣漸衰,真精虧乏,骨失濡涵滋養,使骨質鬆脆而致本病。其證常見身材漸漸變矮,俗渭“老縮”。脊柱彎曲畸形,不得已隻能傴僂以行,弓背垂腰,僅能策杖緩步。由於重心不正,加之骨質鬆脆已少承受之力,行走常易跌倒,且易骨折。骨折多見於腕部及髖關節處,僅需輕度外力即可導致骨折發生,脊柱還易發生壓縮性骨折。此外骨質疏鬆症患者平素常有骨酸疼痛等見症。脈細弱,或大而無力,亦可兼見弦脈。舌質多淡或淡胖,苔多薄白。

以上見證都與腎髒虛衰、精虧陽弱有關。縱有外邪、傷損、瘀血、痰涎等因素,終屬誘因,即使須用祛邪、消痰、化瘀等治標之法,隻宜暫用,不可常服,或與補腎之法同用,標本兼顧。補腎以填精益髓、溫腎壯骨為法。餘臨證每以黃芪、黨參、白術、當歸、白芍、熟地、杞子、狗脊、川斷、杜仲、淮牛膝、蓯蓉、製首烏、三七粉等藥物選擇組方。如陽虛較甚者,益入肉桂、附片,或兼用右歸丸。如無明顯陽虛之象,以上方合左歸丸或健步丸(原為丹溪之虎潛丸),隨證加減,久服自效。

骨質增生症。此症亦為老年人常見之病,故謂之退行性病變。本病與骨質疏鬆症形成之根本原因基本一致,亦因人至老年,肝腎精血虧損,筋骨漸失所養,而於承重部位,骨之代償能力甚強,於是骨邊緣形成骨質增生。骨質易於增生之部位,常見於頸部、手腕、髖骨、膝部及踝骨關節等處,此處活動度大,負重時易受重力壓迫,骨邊緣易於摩擦而生骨贅(亦稱骨刺)。

骨贅形成之後,易對周圍肌肉、神經等組織產生壓迫,故其主症為關節疼痛,患處關節可見腫脹、僵硬、活動時亦可聞及摩擦音,聽到“喀喀”響聲。本病於天氣變化或局部關節負重過甚時,可見症狀加重。或因骨刺壓迫神經,或因腫脹之韌帶等軟組織壓迫神經、可引起臂叢或坐骨神經痛。病久者可致肌肉萎縮。骨質增生發生於頸椎及腰椎者,渭之頸椎增生及腰椎增生,今時此類患者人數極多,故治療骨質增生症之重點,即在於治療頸、腰椎病變。

本病與骨質疏鬆症同屬肝腎精血虧損,以致筋骨失養之病,因而其治法及所用方藥,亦相近似。但骨質增生症易夾六淫外邪或六鬱內傷等因素,常表現為虛中夾實,故用藥時常須兼顧。如確係邪實者,亦可先事祛邪以治其標,待病解之後,再擬治本以鞏固治療。餘治本症之常用藥為:太子參、炒白術、當歸、白芍、狗脊、續斷、杜仲、淮牛膝、骨碎補、威靈仙、延胡索、木瓜、紅花、雞血藤、葛根、羌活、生地、天冬等品。腎陽虛者。肉桂、附子亦可適當加入,而真陰不足者,又當以調養肝腎精血為先,宜以六味、左歸等方為其主體。

餘治骨質疏鬆症,投以前述方藥,大多即可見效,惟療程較長,須有耐心。而所治頸椎病例中,有一特殊病例兼患肺結核及附睾結核,屬陰虛內熱體質,不能稍參益氣及溫腎之品,試以天門冬少量煎服,則不僅潮熱不作,咳嗽漸減,且頸椎寬展舒適,稍稍益入生地、山藥、茯苓等品,效亦佳良。此病之形成,據患者自述,乃因宿疾至市郊一名醫處求診,醫投大劑生地、麥冬、女貞子、墨旱蓮、磁石、夜交藤、合歡皮、砂仁、沉香等味,服十數帖後漸見手麻,嗣後頸椎及胸椎上段疼痛,痛勢甚劇。此時精神萎頓,胃納極差。見家中有燒就之蓮肉紅棗,隨取少量食用,食後精神胃納轉佳,頸中疼痛大減,頸部轉動自如,即每日煮食,及至用蓮肉、紅棗各1000g時,食後即見頭痛內熱,遂停食,此時頸胸椎疼痛已消,惟增生處依然如故。餘揣此例雖陰虧內熱體質,久病陽氣亦弱,用大劑養陰鎮攝,損其陽氣,傷及肝腎,遂至頸椎病變。而後患者稍涉女貞、旱蓮、金銀花等克伐之品,頸椎立疼,手指立麻,而用參、芪、杞子等品則頸椎舒適,手麻消失。但如用生地、麥冬、天冬、菊花、桑葉等養陰清熱而不損陽氣之品,頸椎之疼痛與不適同樣好轉。由是而知骨質增生之病,確與肝腎相關,雖多數偏於陽弱,宜於溫養,而陰虛者亦可致病,總由肝腎虧損,陰陽失調而成,溫腎、育陰不可一概而論,本篇所述,不過通論而已,具體病例尚須辨證施治,切莫一方遍投。草率從事。

另有一例腰椎增生患者,因騎車過久及感受寒邪等因素,突發腰腿疼痛,致兩足痿廢不能著地,且原有隱性糖尿病宿疾。患者緣不能行走而恐懼不勝,連連急電促餘疏方。餘兼顧兩病,列於一紙,藥用黃芪、熟地、山藥、蒼術、元參、杜仲、淮牛膝、紅花、丹參、當歸、炒白芍、威靈仙、地龍、接骨木等,先後三方,服藥二十餘劑,腰腿疼痛消失,兩腿恢複正常功能。至今已兩年有餘,生活起居一如常人。

某研究所高級工程師林先生,年過知命之後,時感腰脊酸痛,經市一醫院檢查確診為腰椎增生肥大,雖服藥無虛夕而病情依然發展。漸至不能直立,站必彎腰曲背,走則僂俯以行,腰肢牽強難以轉側,深以為苦。兼見畏寒怯冷、四末不溫、陽痿早泄、納少神疲。餘診其脈左手細而無力,右雖稍大而按之豁然,兩尺沉細。舌質淡胖,苔薄白微膩。據其脈證,當屬肝腎精血虧損,陰傷及陽,陰陽俱虛而陽虛更甚之證。治宜補益肝腎、滋陰助陽以治本,佐以健脾化濕、祛風通絡以治其標。遂選雲翔公治肥大性脊柱炎之腰痛方子服。原方未予增損,方為:

炙黃芪6g巴戟天9g淡蓯蓉9g金狗脊12g酒川斷9g炒杜仲12g甘杞子12g黑芝麻15g桂圓肉9g製附子3g炒蒼術4.5g法半夏4.5g雲茯苓9g薏苡仁9g炒獨活3g陳皮4.5g全鹿丸9g(吞服)

上藥每日一劑水煎服。三月後諸證漸退,腰痛減輕,有時可直立伸腰。服至半年,見效更佳,腰痛不作,無論站立或行走。腰脊可自然挺直,餘症漸消。以後改湯為丸,又服數月而病盡解。

詐病經治記

詐病,一般醫書多不記載,惟《景嶽全書》敘述甚詳。考其所論證候及治法,符合於現代西醫之癔病。餘臨證間曾遇一例,治法取自景嶽:“其治之之法,亦惟借其欺而反欺之,則真情自露而假病自瘥矣。”今記述於後。

1969年秋間,有高姓中年男子,組織上促其交待經濟問題。一日,兩工作人員陪其外出辦事,行走於馬路之旁。適一輛卡車迎麵疾馳而來,高停步躊躇,陪者覺之。待車馳至身邊,高猛然上撲,幸陪者力挽,僅稍稍擦過而緩緩跌地。然高僵臥路邊,狀若死人。餘適在近側,急速迓餘往視,診得六脈緩軟,知為詐病。蓋因連日思索不止,精神壓力重重,加之欲行自盡時思緒紛雜。躍向汽車霎那之間,神魂飄蕩,遂成此病。於是告言無妨,然陪者驚惶不已,攔汽車送往醫院。餘隨車以觀究竟,途中餘謂陪者曰:此症或以軟言慰之,或以厲言激之,皆可使醒。陪者某素來聲色俱厲,即於患者耳邊曰:“爾欲自殺害人,死亦罪加一等。明明未死,還要裝死,本可從輕發落,今則非嚴加懲辦不可。”並大聲佯謂司機曰:“汽車轉向,直送公安分局。”高聞聲即緩緩睜眼而醒,哀求莫去公安局。及至醫院,無病可查,亦不用藥,後即一如常人。

此症即“癔病性假昏迷”,若不加治療,經十數分鍾或數小時後,亦能自解。今以言激之,不過促其速醒耳。《景嶽全書》之治法與現代西醫相通,試之實例果然有效。是知古人立言,必有其本,後世之貶景嶽者,往往言之過甚,已非平心之論矣。

腫瘤類

“關脈如豆”說癌症

中醫臨證,貴在四診合參、而曆代名家,於四診之中,無不倚重脈診。《內經》曰:“微妙在脈,不可不察”。對於辨證求因,脈之作用至關重要。四言脈決雲:“脈乃血派,氣血之先。”是謂脈為人體生理病理信息之反應及預兆。餘臨證三十年間,辨疑似,別真偽,深得力於脈者恒多,而於癌症患者之證治,亦無不借重於三指之禪。就中不乏體會,此處僅以消化道腫瘤患者之關脈,診見厥厥動搖如豆例,略加報道,以作探討。

從中醫傳統之脈診部位而論,左關屬肝膽,右關屬脾胃,俱歸消化係統。若於此處脈道中或一手,或兩手,診見“動脈”,即指下如小豆一粒,稍硬而突起,厥厥動搖者。脈書多作肝脾不調,氣機鬱滯論,主於行氣開鬱法;或作痰濁瘀血盤踞,主於祛瘀消痰;或主陽熱亢盛,熱毒內燔,治宜瀉火解毒。餘於消化道癌症患者中,至今見此脈凡三例:一例胃腺癌,一例淋巴癌愈後複發胃轉移,一例十二指腸壺腹部癌腫,均已晚期。三者同見此脈,足否此脈為消化道腫瘤患者特異脈象之一種,有待於今後深入探索。但三人脈象之辨證意義,同中有異,然皆不越上述所說病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