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卷起的報紙敲它的腦袋和屁股,它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暴力嚇了一跳,先是困惑地左右張望,確定是我在打它之後,身體開始發抖,耳朵貼在腦門上,尾巴緊緊夾在肚皮底下,不明白為什麼遭此“毒手”,無辜委屈的眼睛一直偷偷瞄我,身子幾乎匍匐在地,向我爬過來,這讓我無法再忍心繼續打下去。

幾分鍾後,我回憶剛才的一幕,心有不忍,輕聲喚它,它仿佛患了短期失憶症,剛才的一切都好像沒有發生過,竟然吐著舌頭搖著尾巴快快樂樂到我腳下,抬起臉來對我笑,好像在問:“你叫我嗎?什麼事?要一起玩遊戲嗎?”

它學不會怨恨,隻要主人給予丁點的關愛和照顧,它們就會感恩戴德,並對主人產生足夠的信任。

這大概是狗比其它動物更容易成為人類朋友的原因。

記得看過一個故事:一隻狗作為食物被養大,到了要殺的時辰,主人喚它過來,狠狠捶打了它的頭,它疼痛著躲閃開,大惑不解。

當主人再次喚它過來,它雖猶豫,卻還是選擇信任和忠實,來到主人腳邊,它終於被重錘致死。

狗對主人的信任,是一種世間的絕對。

第二十七章曉辰篇(27):走出心靈的城堡(1)

每一天都飛逝度過,令我們產生錯覺,仿佛事物的轉換就發生在一刹那之間,我還沒有想清楚是何種原因,就已經被千百度改變。

千百度的熱情與勇敢一直影響著我,它身上除了天真與單純之外,還有很多人類已經喪失掉的品質,比如忠誠和快樂,比如情願付出和無條件去愛。

恐懼與勇敢,希望與絕望,愛與恨,猶如一念之間,顛覆了所有,從前對狗的恐懼與誤解,已經不複存在。

當我不再懼怕,心情就一點一點撒進陽光,下班時獨自走過白鴿廣場,看到少男少女在廣場擁吻,也會覺得甜蜜而美好。

我甚至受到千百度的啟發,逐漸願意接納新朋友,外麵的世界不盡如人意,但我必須邁步出去。

陳路遠就是在這種時候走入了我的生活,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們通過錦玉相識。·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錦玉升了職,加了不錯的薪水,工作量也增加了一倍,白天上滿八小時,晚上還要見客戶。有幾次,非要帶上我,她天天唱K,吃魚翅,那種場麵喧囂無趣,要我也去體驗一下生活。

燈光太亮,頭頂如晝,不知道是不是長期睡眠不足,我老覺得自己在做夢。幾個男人,容易看得出是暴發戶,名牌衣飾,動輒露出上萬塊的打火機,那麼粗的金項鏈,粘在油膩的頸上,襯的人越發不平實。

男人拚酒,開一些無謂的玩笑,這些語言就象男人的粗重金鏈子,給人實質貧乏的感覺,毫無情趣。

錦玉下巴微抬,嘴角含笑,明明見識過大風大浪,根本不把這些放在眼中,語言跟他們打著太極,始終不偏離合同的主題。

這些男人中,有一個人比較特別,他對無聊的問話不置可否,從頭至尾盡是微笑,神情一派隨和,實際是完全沒有興趣。

飯局拖延了兩三個小時,外麵下起了雨,狂歡一時還不肯結束,金鏈子提議要去唱歌。

我悄悄看向錦玉,錦玉也一臉無奈。即使我願意改變與人的交往方式,也無法真正融入這種氣氛當中。

進了包間,叫了幾個陪酒的小姐。

小姐們全不是想像中的媚俗模樣,她們精神飽滿,臉色紅潤,不過才二十歲不到的年紀,神情一派泰然自若,自信滿滿地在我們身邊穿梭。

頭頂旋轉著璀璨的光影,我隻喝了一點點,酒意上了頭,一腳跌進一個酩酊的三維世界中。

空酒杯在我手中,冒著涔涔的水珠,流淚似的。自從養了百度,我已經好久沒有哭過。在這樣一個喧鬧的環境中,我反而感到無比寂寞和空虛。

我身邊有一雙專注的眼睛——不管我什麼時候,有意無意投過去一瞥,他都在凝視我。

他眉目清明,似笑非笑,在震耳欲聾的歌聲中轉到我身邊,伸出右手作自我介紹。他就是陳路遠。

我跟他握手,心思卻恍惚,有一絲莫名的焦灼,期待這無味的聚會草草收場。不知什麼原因,掛念起千百度,不停地猜想:它現在幹什麼呢,會不會不習慣在黑暗裏獨自待著,是不是在偷偷搞破壞,有沒有在陽台上亂吼亂叫?

第二十八章 曉辰篇(28):走出心靈的城堡(2)

當這些零碎的念頭緩緩拚砌出一張圖片時,我發現千百度已經在我心裏落地生根,它成了我生活中極其重要的一部分。或許還有更重要的原因,麵對虛偽的人群就會更向往動物的單純。我悄悄問謝錦玉:“我可以先走嗎?”

聲音太吵,她沒有聽到。

陳路遠悄聲對我說:“假裝去洗手間,不用打招呼,走了沒有人會發現。”

十分鍾後,我成功脫逃,站在大廳門口,看外麵雨簾掛滿天空,有車從身邊開過,水花濺起,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