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習慣了她這副樣子和語氣，指指對麵的沙發說：“那邊兒坐著去。”
老頭兒懷念她泡的茶，她看得出來。
有滋有味兒地咂摸了兩口，老頭兒又回到了剛才的話題：
“宇寒，最近你的事不算多，抽空跟美雯把證領了吧。”
“外公，結婚的事不著急。我想再等等。”杜宇寒的話隱隱帶著些情緒，“我有自己的考慮。”
老頭兒看了他一眼，問：“三十多了你還等什麼？”
杜宇寒低頭，沒有說話。
“雖然你不是我親外孫，但我自認從來待你比待雨辰那丫頭好。”老頭兒的話裏帶著幾分感慨，“你是個聽話上進的孩子。外公作為長輩隻是給你提個醒，告訴你該考慮這事兒了。其他的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謝謝外公。”
“宇寒，有些人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外公說著意味深長地看了江雨辰一眼，“當初她求過你，素煙求過，我也提過，隻是……”
“對不起外公，我——”
“外公，都這麼大了您好好兒歇著就行了操那麼多閑心幹嘛？”江雨辰打斷杜宇寒的話，對老頭兒說道，“你還真是老了，整天嘴上淨說些陳年舊事。”
老頭兒朗聲大笑，笑夠了，他拍拍腿長歎一聲說：
“我一直怕你像了何正易。現在好了，你的一舉一動都隨了我了。”
“多謝誇獎。”江雨辰說著衝老頭兒行了個拱手禮。
是錯過了，他也沒期待過要怎麼樣，可，可就是不想，就是不願聽到剛才那樣的話，他會難受，莫名其妙的難受。杜宇寒失神地看著江雨辰。她笑得那麼坦然，那麼心無旁騖。他再也回不去了，她早就離開了原地，對嗎？事到如今，真的隻有他心底這麼荒涼嗎？
兩個人一起出的門。杜宇寒心裏亂得很。他拽住江雨辰說：
“我們聊聊。”
兩個人開車一前一後來到了一間不起眼的咖啡店，又一前一後進了門。店裏很安靜，幾乎沒什麼人。兩人選了一處角落坐下，一人點了一杯炭燒咖啡。他們從來都喜歡那股濃重的苦味。
“你電話在響。”
正沉默著，江雨辰聽到了一陣“嗡嗡”地震動聲。杜宇寒仿佛沒有聽到一般，一動不動，低著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江雨辰在心底重重地歎了口氣，抬手輕敲了敲桌子。
杜宇寒掏出手機看看，淡淡的，按了掛斷。
“她會擔心你，給她打回去吧。”江雨辰說。
“我為什麼沒有答應？”他失神地看著江雨辰，痛苦地搖著頭，呢喃道，“我當初為什麼不帶你走？”
“永遠不要勉強自己的感情。”江雨辰神情淡然而平和，“哥，你當初的選擇沒有錯，沒有人怪你。外公沒有，媽媽沒有，我也沒有。”她伸手覆上杜宇寒放在桌上的手，安慰似的拍了拍，說，“不要內疚，也不要因此再為難自己。哥，回到美雯身邊，你隻是被負疚累著了。你還是原來的你。”
“我不是。”杜宇寒反攥住江雨辰的手，緊抿著唇定定地看著江雨辰，澀然道，“我不知道那是愛，我不知道那就是愛。我以為我喜歡美雯的，可是真的不是，雨辰，”他的聲音微微帶著些哽咽，“你了解我的一切過往和全部情感。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你知道我在想什麼，隻有你能那麼輕易地觸碰我所有的情——”
“宇寒，你別這樣。”江雨辰重重地吸了口氣說，“我不想看到你這樣。不論你對我是怎樣一種感覺，都太遲了。我結了婚，又離了婚，還有兩個孩子，他們喊你‘舅舅’。哥，我了解你，你也了解我。我會花幾年愛上一個人，也會花幾年忘掉一個人。你知道我性格不好，不討人喜歡又自尊得要命。從跟丁瑞軒結婚的時候起，我就不在原地等你了。我不喜歡男人三心二意，你知道的。所以以後別再說這樣的話了。你是我哥，是小毅和然然的舅舅。就這樣，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