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笑說:“可另置一株在佛堂裏。”

孝莊點頭讚道:“荷花素有佛花之名,如此甚好。”

主意既是我出的,挑選荷株的任務也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我的身上。

我正吩咐兩個專司花草雜事的太監下水取花,卻見康熙遠遠而來,我們向他磕頭請安。他笑道:“如今真是越發膽大了,連行宮園子裏的荷花也敢算計。”

這些年的曆練下來,我已不似初入宮時那般處處小心害怕,也已經習慣了這種經常性的偶遇。就笑著向他躬□去,回道:“回皇上話,今兒恭王爺將新得的一對墨玉瓶子獻與了太皇太後,吩咐奴才自個兒尋花插上。奴才思來想去,也隻有荷花才能配得起了。”

他點點頭:“那對瓶子朕也見過,荷花出塵離染,清潔無瑕,兩樣相配確是相得益彰。”又問,“可選到了合適的?”

我笑說:“奴才不才,挑了半天才找到一株。”說著,讓那船上的太監雙手捧起那支開得正盛的荷花給他看。

又道:“奴才打算把這株置在太皇太後寢殿裏,另一株供佛堂裏的還未選好。”

他微微頷首:“放兩株在屋裏,確然有些顯擠了。”

我躬身笑回:“奴才不敢居功,是太皇太後的主意。”

他沉吟了一會兒,略掃一眼荷塘,指著那小船邊上的一株含露菡萏道:“那株就很好。”

我隨他看過去,豁然開朗,拍手讚道:“‘清似蓮花不染塵,清風傲骨花之君。’正合佛花高潔曠逸的意境。”遂向船上的人道,“就那株吧!”

他澹然一笑,看著那太監用剪子取下花株。又靜靜站了會,這才重往原來的方向去了。

☆、遇見祖先

兩個太監上岸後,便去尋了兩個雕工精致的托盤,各呈了一株荷花在上麵。我看了看,又吩咐人在花上撒些清水,這才讓兩個太監托著花盤,尾隨我一同去了寢殿。

請安後,我俯身向孝莊道:“奴才在園子裏折了兩支新荷,不知合不合太皇太後的意。”

兩個小太監很有眼色地上前到太皇太後身邊,將兩株荷花呈給她看。

孝莊看了看,笑對蘇麻道:“這丫頭眼光越發好了,兩株都挑的很合哀家心意。”又看了一會,指著其中一株說,“尤其是這株,嬌而不豔,清而不傲,正可供奉在佛堂。”

我躬身笑回:“奴才哪有這般好眼力,這株是皇上特意為太皇太後選的。”

孝莊“哦?”了一聲,問:“怎會驚動到皇上?”

我略一思索,回道:“奴才方才在池子邊選花時,正遇上皇上經過。聽聞說是太皇太後的意思,就來了興致,特意向奴才指點了幾句。”

孝莊微微綻出一絲笑意,頷首道:“難為他一片孝心。”又指了指那株康熙選的菡萏,說,“就依皇上的意思吧。”

我欠身應了聲“好”,忙吩咐太監下去注水、插花了。

這時門口有太監來報,原來是太醫院的太醫又來按時給太皇太後請平安脈了。蘇麻向我遞了個眼色,扶著孝莊往外屋去了。我一邊吩咐殿裏的幾個太監去搬屏風,一邊往殿外行去。

卻見殿外已然站著一個著正八品官服的年輕太醫,正躬身候在門口。我微微驚詫,暗想今天來的怎麼不是一直給太皇太後診脈的院判李大人。忽又想起前日裏聽到的幾個小宮女的討論,頓時豁然醒悟過來,忍不住又多看了他幾眼,暗歎:果然是個玉樹臨風的翩翩君子!可是……怎麼覺得這張臉好像有點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