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不罷休的小八,這次竟然也很默契地不吭聲了,著實讓人驚訝不已。

詫異之餘,我更多的是苦惱,每天撓著頭皮想方設法要調和倆兄弟的關係,於是這件事情最大的直接受害人就變成了我這個可憐的額娘。

弄得我頭發一下掉了不少自不必說,最可惡的還是小四。因為要盡最大可能地避開小八的存在,小四每天早晨請安的時間比往常都提前了將近半個時辰。這對於我這個夜夜受康熙荼毒,白天還要照顧倆奶娃娃的體力勞動者來說簡直就是毀滅性打擊!

當然,小四自己也不好過。才一個多月的功夫,就硬給整成了一隻小熊貓,每天頂著張冰塊臉外加兩隻黑眼圈在皇宮裏遊蕩,看得我心疼不已。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了小女兒歆怡三個月大的時候,當我終於不得不悲摧地承認這兩隻小包子是不可能在自然狀態下和好的這個事實時,我決定要采取鐵腕幹預政策了……

“娘娘,四阿哥來請安了。”

我看了眼案幾上擱著的西洋自鳴鍾,恰是淩晨三點四十,不覺露出一絲苦笑——小四啊小四,你倒真是夠心疼額娘的……

“快讓他進來吧。”想了想,又出聲喚住正欲出屋的玲兒,“等等,先讓白蘭把八阿哥抱過來。”

玲兒聞言一愣,有些為難道:“這麼早?八阿哥怕是還……”

我歎息一聲,這孩子是我從小帶大的,脾氣我是再清楚不過了。別看平時見人都是笑嗬嗬地一副很好相處的樣子,唯獨對生活作息規律有著近乎變態的執著——每天寅時九刻起床,十刻用早膳,亥時入睡。絕對不會晚半刻起床,但要他早一刻起來那簡直就是要他的命,要好幾天才能緩過勁來。

想到去年守歲後幾天小家夥無精打采的樣子,我就忍不住開始為這孩子感到心疼了。可今日……不行,不能再縱容這兩隻別扭的小包子了!

我咬咬牙,向玲兒點了點頭:“去吧,記得給他多披件衣裳。”

片刻,一臉疲憊的禛兒由玲兒領著進到屋裏來:“兒子給額娘請安。”

我笑著讓他起身,開始一一問起他的學業和作息情況來。禛兒雖然有些奇怪一向隻關注他身體狀況的我今日為何會突然這麼健談,但一向拘謹的個性迫使他把這個疑問給咽了下去,隻得一一回答了我的提問。

然而畢竟是日日相見的母子倆,加上我和禛兒都不是十分健談的人,可以問的東西就那麼點,絮絮叨叨問了一圈過後,兩個人同時沉默下來,整個大殿一片死寂,連空氣中都氤氳著一種名為尷尬的氣息。

我實在忍不住往偏屋望了一眼,心急如焚:這個白蘭,怎麼辦點事這麼不靠譜?叫不醒人直接抱出來也可以啊,真是笨到家了……

正僵持間,案上的自鳴鍾忽然響了起來。往鍾麵上一掃,竟然已經四點半了!

禛兒顯然已經看出了一點端倪,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我一眼,道:“時候不早,幾位師傅怕是都已經到書房候著了。額娘若是沒什麼別的事情,兒子就先告退了……”

根本不給我反應的時間,小家夥已經準備掉頭跑出去。我心下暗叫一聲糟糕,不及多思就衝著已經一隻腳踏出殿門的禛兒喊道:“小四你八弟身子不舒服去看看他吧……”

話音未落,不止是禛兒,還有我、玲兒,包括剛剛穿戴整齊出來的小八和跟在身後的白蘭,大家都呆住了……

一瞬間,我感覺頭頂有一群烏鴉飛過……

這……次……烏……龍……了……

☆、康熙南巡

雖然在小孩子麵前說不經大腦而且還被迅速拆穿的謊話很丟臉,不過這個計劃之外的小烏龍卻成了兩兄弟緩衝矛盾的一個台階,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從此以後永和宮又一次恢複到了從前那種雞飛蛋打、亂七八糟的……平靜生活……好吧我還是寧願兩個小家夥這樣……

就這樣,在這種挑戰與被挑戰、反抗與被反抗的愉快氛圍中,日子很快過渡到了康熙二十三年的秋天。

這一年的康熙可謂是誌得意滿。三藩之亂餘孽盡掃自不必說,從康熙元年一直拖延至今的台灣問題也在施琅這個水戰天才的指揮之下得以大獲全勝,當然,康熙的英明領導也是十分重要的。

總之,這是風調雨順的一個年份。於是,常年為各種朝務和大小戰事疲於奔命的康熙表示,朕終於可以去南方旅遊幾個月了……哦不,是去視察河務……

康熙二十三年九月二十八日,浩浩蕩蕩的儀仗隊伍從京城出發,開始了長達兩個月之久的南巡之旅,臨行還不忘叮囑上書房的師傅們時刻緊盯阿哥們的學業,萬不可因聖駕離京而有所鬆懈。幾隻小包子當即淚流滿麵地表示皇阿瑪忙於國事之餘竟然還時刻把他們放在心上,兒子們一定要發憤圖強,不負皇阿瑪的期望。

康熙出門旅遊,幾隻能跑能跳的小包子又都被趕到書房讀書去了。驟然清閑下來的我從此過起了早上抱著小女兒上慈寧宮報到,下午監督兩隻包子溝通感情的米蟲生活。

可惜,美好的日子總是短暫的。

“娘娘,不好了,六阿哥被四阿哥推下水了!”白蘭急切的聲音打斷了慈寧宮的歡聲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