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時,白琉璃將手覆到了他左眼上,百裏雲鷲驚,欲將她的手拿開,卻發現自己竟是移不動那隻小小的柔荑,就像那上麵傾注了她的所有的堅定一般,根本不能讓他撼動。
“琉璃。”可是,他怕,怕她也嫌惡他,怕她也認為他不祥。
“嗬嗬……嗬嗬嗬……風雪寒夜……幕天席地……少主卻能在祭台上巫山*……叛徒……叛徒……!”
“該死……該死……!”
“該死的是你們,不,你們早就已經死了。”此刻的白琉璃,麵上雖有歡愛後的潮紅,眼神與聲音卻是異常冷冽,看也未看那猙獰的怨靈一眼,也未從百裏雲鷲身上離開,卻見她將手摸向背上的衣服,動作迅速地從中摸出包著銀針的錦布小包,打開,將一根根銀針迅速地刺入百裏雲鷲左臉的符紋中!
“我說過,有我在,誰也不能傷他分毫。”白琉璃聲音冷冷而堅決,在百裏雲鷲震驚的目光中將一顆藥丸扔進了他嘴裏,按著他的嘴讓他吞下。
“哈……哈哈……你以為你這樣就救得了他嗎……這是幽都最狠毒的言靈咒……他放過了澤國……已經背叛了幽都……這個黯月之夜……他的下場……隻有死……!”
大氅下,百裏雲鷲雙手緊握成拳,麵上神色痛楚,閉了閉眼後驀然睜開,眸光冷冷,“不,我不會死。”
“哈哈……這可由不得少主決定……雲鳶在你身上下的毒咒有多厲害……少主自己知曉……哈……哈哈……也好……也好……一起來給幽都陪葬……!”
白琉璃在百裏雲鷲心髒周圍的地方紮滿銀針,最後在他眉心與兩側太陽穴各落下一針,這才碰著百裏雲鷲的左眼瞼攏起自己身上的衣服看向那飄渺不定的怨靈,“對,他不會死。”
她怎麼可能讓他死!關於他左臉上言靈毒咒她已經有了解除的辦法,這天底下還沒有她解不了的毒!
“哈……哈哈……大言不慚……!”怨靈猙獰笑著,笑聲卻戛然而止,轉為震驚,“這……這怎麼可能……!?”
百裏雲鷲有種正有人拿著匕首在一點點刮下他左臉上的肉的感覺,刺痛噬心,還能清楚地感覺到正有血從他左臉上的那些符紋下汩汩流出,灼熱滾燙,白琉璃則是一手觸著他的左眼瞼,一手緊握著他的手。
百裏雲鷲看著眼前那糾纏了他整整二十四年的怨靈猙獰的神色有些皸裂,心中那個自他少時就在總在他心底斛旋的想法倏地浮上心頭,在天地因月食而完全陷入黑暗時,百裏雲鷲眼神一冷,抬手拔下刺在眉心的銀針,移到左眼上——
滿天滿地的黑暗不過片刻,當夜幕上的銀月再次灑下清輝時,白琉璃的指尖仍放在百裏雲鷲的左眼瞼上,然而眼前卻再沒有那飄渺的人影,耳畔也再沒有那猙獰的笑聲,世界似乎在一瞬間歸於了平靜,隻聞寒風呼嘯。
隻是當白琉璃垂眸看向百裏雲鷲時,雙手顫唞得厲害。
百裏雲鷲卻隻是看著她笑得溫柔,左邊瞳孔上紮著的那根銀針泛著銀白的光,晃得刺眼——
天明之時,風雪已停,百裏雲鷲背著白琉璃踩著厚厚的雪走出了幽都遺址。
隻見他左臉上本是暗褐色的符紋顏色似乎淡了一些,而那隻本是如祖母綠般漂亮的左眼,此刻好似總有一層灰蒙蒙的白霧覆在上麵,沒有光澤,沒有焦點。
白琉璃趴在他的背上,手裏拿著他的半邊麵具,看著天邊冬日裏難得見到的晨曦,淺笑道:“瞳中陰陽,魂中人鬼,以婚為契,以血為媒,黯月之夜,曜月幽都,主歸國複,這瞳中陰陽說的是你,魂中人鬼說的是我,婚血為契為媒說的是你我要共結連理,在黯月之夜的時候,幽都的王會回到幽都讓幽都重新一統曜月,可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