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他吩咐轎夫停下,隔著簾子道:“將軍打侯爺,倒是奇景。”
蘇晗聽出他語聲中的笑意,暗自猜想著他此時心情大好的樣子,也不以為意,道:“讓王爺見笑了。”隨後,漫不經心問了一句,“不知王爺大駕怎會經過此地?”
“昨夜鎮國公與本王飲酒,大醉,留宿在了王府。這一早,本王送國公爺回府更衣。”
蘇晗釋然。鎮國公府與將軍府同在這條街上,他經過這裏,撞見這一幕,隻能說是自己運氣差,活該被他看笑話。
楚雲錚解釋完畢,修長手指撥開簾子,笑道:“一日之計在於晨,將軍莫要大動肝火。本王先行一步。”
那般清朗和煦的笑容,宛若澄明秋水,令人心境沒來由地平寧下來。蘇晗笑著點頭,躬身施禮,“王爺請。”
蘇晗轉身上轎之前,轎夫為難地道:“將軍,何時起轎?”
蘇晗沒心思去管蘇陌怎麼回府,道:“即刻。”坐到轎中,她問蘇陌,“到底什麼事?”
蘇陌把披風一層層打開來,嘴裏期期艾艾地道:“看過東西之後,二姐要聽我說完來由,可不能不問青紅皂白便又一通打。”
每當蘇陌言辭間顯露出一點心計的時候,蘇晗心裏就會升起不好的預感,這次亦是,勉強嗯了一聲。
披風包裹著的是一個錢袋,蘇陌打開錢袋,取出一小卷紙質的東西,交到蘇晗手裏。
蘇晗把東西攤平,見一疊紙張皆是銀票,兩萬兩一張。過了過數,是府中流出去的銀兩的十之七八。她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地推斷這是蘇陌從哪兒借來的,或者,幹脆就是馮氏讓他交給自己的。念著蘇陌事先提及的話,她忍著氣,笑問道:“哪裏來的?”
蘇陌笑著搔了搔頭,“不瞞二姐,這些本就是府中銀兩,我隻是替二姐保管而已。”
“說實話!”蘇晗用眼神警告蘇陌,她的耐心可是極有限度的。
“就知道二姐不信!”蘇陌老大的不高興,“我以爹娘發誓,所言非虛,句句屬實。”
“哦?”在這年代,人們迷信,敬神明,平常人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賭咒發誓。蘇晗臉色舒緩下來,語氣也柔和了幾分,“那便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陌因此而放鬆下來,細細解釋道:“成親之後,聖上因為念著大姐二姐的好,恩賜不斷,也因此,馮家人屢次上門,想讓我在兩位姐姐麵前美言幾句,從而官運亨通。”
馮家本是京城商賈,如今,馮氏的父親、兄長皆在京城為官,隻是都是職位偏低的閑職。在朝為官,裙帶關係累煞人。蘇晗問了一句:“來送過銀兩吧?”
“是。做得太明顯,我再傻也知道他們的心思,便一再地婉拒了。後來就……”說到這裏,蘇陌有些難為情地低下了頭,“後來,馮氏說看著我整日無所事事,不如找個營生,這樣也不用處處依仗二姐,我見她說的懇切,一時頭腦發熱,便應下了。那時她已開始主持中饋,賬房的銀兩,不等我開口,便已送到麵前。幸好管家是個明事理的,處處為二姐著想,好意提醒了我。我就想著,這些銀兩放在我這裏也是一樣的,又怕戳穿她之後,她又生事端,便欺上瞞下,直到今日。”
蘇晗大為寬慰,“那麼,你的錢莊、綢緞莊都是擺設?”
蘇陌赧然道:“我不懂得安邦定國的大事,隻懂得俗人度日慣用的伎倆,虛張聲勢還是能做得像模像樣的。”
蘇晗笑道:“真沒想到,我這弟弟這樣懂事。”
“將軍動怒,太夫人愁眉不展,到此時把銀兩還給二姐,正是時候。”蘇陌一雙眼如小鹿般誠摯無辜,“二姐,小事上我難免犯渾,可大事我還是懂的。蘇家宮內有貴妃娘娘,朝堂上有二姐,已是京城第一家,讓諸多小人眼紅不已。我雖為男丁,卻隻需庸碌無能地度日便可。蘇家,還有蘇家親朋,不需再出人才,更不能再出高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