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娘的!我原來怎麼不知道你騎馬這麼匪!”
韓小四咬咬牙,狠命抖了抖夕月的韁繩,追趕蕭魅而去。
小春城,原本是洛瑜關最繁華的城鎮,如今整個城上卻好似頂著團墨黑的雲,哀鴻遍野,一片淒涼。
能出來的通路被官兵架著弓箭守著,想從城牆爬出來的百姓被射死在牆頭,有的跌進去,有的跌出來。摔在城外的,被弓箭手用帶著火的弓箭引燃了燒成灰。藥材,食物,隻敢用粗布包裹了往裏麵扔。
“娘的!頭兒在那裏麵啊!”韓小四一屁股坐在地上,牙齒將嘴唇咬得流血。
蕭魅臉色慘白地站在城外,他知道林逐流就在裏麵,天知道他有多想進去。
“小四,我要進城。”蕭魅盯著城門的方向道。
韓小四猛地抬頭,“蕭哥,你進去也沒用的,這是瘟疫啊!”
“她在裏麵啊……”蕭魅的語調很平靜,像是沒有感情,卻又似飽含了無數深情。
城門是不可能為他打開的,把守的官兵也不可能蠢到答應他去架一座雲梯。
正在這時,城上病情稍輕的百姓自己架起了雲梯想下城,隻是還沒下來,就被城外守著的弓手拿火箭射死,焚燒。
蕭魅看著那雲梯,突地朝那邊衝了過去。
“蕭哥!”韓小四像是有所防備,雙手紮住他的腰,“你不能進去!將軍這時絕不希望你進城!”
“滾開!”蕭魅那手肘頂開韓小四,疾速來到城牆跟,踏著雲梯上了城牆。
小春城的城牆上滿是病重的百姓,個個滿身的紅斑,身上流著膿水。蕭魅躲過一個又一個哀號著的人,沿著城牆朝城裏走去。
進城後,方知城牆上的人為何拚了命也要出城。這平日裏鶯歌燕語,熱鬧非凡的小春城,此刻可以說是活著的人間地獄。
四處都是病得站不起的人和牲畜,地上滿是一灘灘膿水和血水,還有城外射進來的火箭燒毀的殘骸。忍不住身體上的痛苦肆意哀號的有,自裁的更是大有人在。蕭魅看著這些人,心裏幾乎痛得不能忍耐,林逐流在城中,誰知道她現在是什麼樣子?誰知道她現在到底有多不好?
蕭魅不知道她在哪裏,但好在阿舍一直盤旋在他頭頂上,他便跟著它來到一處寬廣的宅邸。
看著那緊鎖著的朱紅色大門,蕭魅一腳將它踹開,嚇得裏麵端著藥的醫女將藥碗砸了一地。
“你……你是……”那醫女似乎不相信,這個時候還有人會進到小春城裏來。
“我是林逐流手下的副將,她在哪裏?”
“你說林將軍?她……她在西苑,從這裏往前走,過了前麵那個抄手回廊就能看到。”
蕭魅沿著抄手回廊走到西苑,進到林逐流的房間,便遠遠看見她似睡非睡地臥在床榻上。
她的全身長滿紅色的斑塊,破損處流出的褐色水漬將衣服染濕了大片。她似乎是難過的狠了,便是一身髒汙也沒力氣去管,隻是大口地喘著粗氣。
蕭魅從未見過這般狼狽的林逐流。他記得從第一次見麵開始,她便是那般飛揚跋扈,意氣風發的樣子。她讓人仰慕,也值得人仰慕。
可是現在……現在的將軍……蕭魅看著床榻上的林逐流,心中不可抑製地絞痛起來。
聽見腳步聲,林逐流睜開眼,眼前的人不是一臉嫌惡兼懼怕的醫女,而是本應回到戈鎖城的蕭魅。
“蕭魅……你他娘的來這裏做什麼?”她的聲音嘶啞得讓人害怕。
蕭魅也不答話,隻是徑自走到她床邊坐下,挽起袖子準備抱她。
“出去,別離我這麼近。”林逐流推了推他,虛弱道:“這病是傳染的,你想弄得和我一樣麼?咳……”
林逐流能感到臉上和身上有粘稠的液體肆意擴散,那模樣她不用看,想想都覺得嚇人。
“別看我……”她拿手背捂著眼睛,將臉側到一邊。
“乖,別躲,讓我瞧瞧。”蕭魅輕輕地笑著,輕舒長臂將她抱在懷裏,細細為她擦拭臉上流出的膿血,“好了,我進也進來了,碰也碰過了,總是要死的,你別躲著我。”
“蕭魅啊……”林逐流閉上眼,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輕輕靠在他懷中,“你真是……傻透了……”
蕭魅的照顧自然是不同於一般醫女,醫女也是人,她們也怕自己傳染上這瘟疫,故而對於病者的身體是能不碰盡量不碰。
蕭魅不同,隻要是林逐流身上流出的膿血,他都拿汗巾細細擦淨;服侍喂藥也是不遺餘力,林逐流若是難受得狠了喝不下藥,他甚至會嘴對嘴地給她喂過去。
可雖然蕭魅這樣盡心,南廂房的遙女和邱殤的病已經控製住,林逐流卻總也好不起來。
蕭魅覺得奇怪,便準備去膳房取林逐流的湯藥時,順便問問禦醫袁雨。
他剛走到膳房門前,便聽見袁雨壓低嗓子教訓手下的醫女:“蠢奴才!郡主吩咐了不準給武魁用藥,就是不準用。你不要命是你的事,不要牽連我們!”
那醫女跪下求道:“袁醫官,林將軍真的病得很重,不給她藥,她真的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