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綱,凡事要設身處地替人想想。”
嫇芳夫人接著說:“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過日子,最要緊的是一個信字。”
嫇芳夫人最後說:“阿逐,你是個好孩子,腦筋聰明,行事妥帖,別的不用哀家多言了吧?”
林逐流低著頭,覺得嫇芳夫人的每一句話都想一個巴掌,抽在自己臉上。
她是知道在戈鎖的時候,自己對蕭魅做的混賬事的吧?嫇芳夫人那樣喜歡尚錦堯,卻沒有表現出對她的不滿,可見蕭魅平時在母親麵前,為她說了多少好話。
林逐流心中酸楚難耐,低低應了一聲,嫇芳夫人便起身出去了。
待嫇芳夫人離開後,宇文嵐立刻換下那端莊的身子,笑嘻嘻地看著林逐流道:“哎,是不是特別委屈?”
林逐流搖了搖頭,“她是蕭魅的母親,自然這麼看我。在我娘眼裏蕭魅不也不怎麼好,都是長輩疼晚輩的心。”
“可母後這時候說這樣多錦堯的好話,也著實有些過分了。
“是我做得不好,被她比下去了。”
宇文嵐看了林逐流一眼,咧開嘴笑道:“比沒比下去這也難說,你有什麼委屈,就自己外麵藏著的這位講吧。”
林逐流一驚,順著宇文嵐視線的方向看去,便見蕭魅淺笑著半蹲在窗沿上,朝她伸出手。她垂眸一笑,順手從宇文嵐寢宮拿了件寬大的披風,便將手遞給蕭魅,兩人一同上了肅寧宮的屋頂。
今夜帝都起了些碎風,蕭魅沒有束發,柔軟的發絲鬆鬆散散地搭在身後,被風吹得十分飄逸好看。
“怎麼過來了?”林逐流問。
“你不在,我睡不著。”
“那怎麼辦?總不能我們兩人一同留宿在肅寧宮,帝座知道了會殺人。要不要回我們的寢殿?我陪你,明天一早我再到宇文嵐那裏去。”
蕭魅點了點頭,兩人便牽著手,在帝都皇城的屋頂上緩緩走著。
“阿逐。”默默無聲地走了片刻,蕭魅突然道:“不管別人怎麼看,在我心裏,你永遠是最好的。”
翌日,蕭魅與林逐流的大婚如期舉行。
林逐流這是初次步鳳凰淵,原以為是一處峭壁,沒料到竟是一方洞府。這洞也並不怎麼大,牆壁上高燒著一雙紅燭,洞底端放著一張宮床。
林逐流皺了皺眉,“這裏好像也沒什麼特殊?”
“阿逐,你看頭頂上。”宇文嵐小聲提點她。
她抬頭望去,隻見那洞頂上有一眼小洞,外麵的光線透過洞眼照進來,竟似一雙鳳凰淩空飛舞。
宇文嵐將林逐流送入洞中,拿挑子沾了朱砂,在林逐流眉心點了個花子,便轉身離開了。
宮人將她引至宮床邊,隔著絳紗帷屏便可以看見蕭魅端坐在帳中。燭光照不分明,隻覺他一動不動的身影,映在帷屏上的宛若畫中之人。
林逐流在帷屏另一邊坐下,便有有宮人先是奉了茶酒,而後又奉上一方烏木托盤。一名宮人撩開紅綢,便見一把紋飾繁複的匕首與一束綰結用的大紅絲線。
這時有人上前將林逐流的衣袖攏起,將她的手放在兩人相隔的桌案上。這時帷屏另一麵便也微聞衣袍的輕擦聲,不久,便瞧見蕭魅的手腕也被放在案上。
幾名宮人呈上酒與器皿,其中一個人以酒祭刀。雖然隻是在燭光之下,氣氛卻甚為莊重。
這禮儀是林逐流從未見過的,她看得極有興致,甚至都有些忘了今日的主角是她本人。
隻見一名宮人拿了匕首,在她腕脈上劃了一線,鮮血便緩緩滲了出來。
這時她居然在想,若是這宮人與她有仇,豈不是能一刀解決了她?
她略略看向蕭魅伸出的手腕,那一線刀痕處血珠蜿蜒而下,稱上他白玉般的皮膚,竟有種驚心動魄的美。燭光幽暗,那人的側影隱在帷屏後,看得並不分明。
禮至這一步,林逐流也大抵明白了接下來要做什麼。
必然是兩人手腕相合,此為血脈相連,永生唯一。
她見蕭魅不動,以為他不知接下來該怎麼走,便拿過他的手反扣下來。淺淡的刀痕相合,若再用方才看到的大紅絲線將兩人手腕束在一起——這就該算是禮成了。
正要輕鬆長出口氣,卻發覺身邊的宮人一臉驚詫地望著她,連綁絲線這檔子事都給忘了。
林逐流莫名奇妙地看著宮人,她並不知道:在這禮法中,手腕蓋在上麵為天,為兩人關係的主宰;被扣在下為地,大約便隻能被“壓”一輩子了。
方才蕭魅之所以不動,不是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隻是在猶豫以兩人的關係,是不是該摒棄上下而用左右成禮。沒想到林逐流這傻瓜,居然大刺刺地將這決定給做了。
蕭魅苦笑一聲:算了,隻要是兩人在一起,被“壓”就被“壓”吧。橫豎在床笫之事上,她總不能壓到自己上麵去。
一炷香功夫後,宮人突然重新圍攏上來,小心解開紅絲為他們各自包紮好手腕,又將紅絲分成兩束,分別結束在兩人的手腕上。
為首的宮人叮囑道:百日之內,不可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