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就把電話“嘭”地掛了。
“切……”我自討沒趣,心有不甘,又撥一通電話過去。電話響了很久,才有人慢騰騰把它接起來,我一聽,是小開的聲音。因還沒想好該對他說什麼就“啪”的一聲把它掛了。而我不知道的是,903房的小開,也許撫摸腦袋糾結中。
沒過多久,我又鼓起勇氣撥過去,也許這一次就輪到帝不降接了吧?正好我有問題要問他。對方一接通,我就忙不迭開口:“帝不降,我想問你個事。”
“姻姻,是我。”阿進的聲音冷冷沉沉的,驚起我一手臂疙瘩。
“呃……”我頓住,不知道怎麼說話,突然轉換早已排練過的話題,我得需要很長時間才能緩過勁來。
“剛才第一個電話也是你打來的?”阿進首肯打破沉默。
“是……”話說我在心虛個什麼勁?
“找帝不降幹什麼?”他接二連三換了好多種語氣。
“……”剛不是說了嗎,問他個事。
“他不在,他跟我們說他自己下樓去再開一個房間。”阿進沒等我開口就又接著說道。
“為什麼啊?”帝不降這人真是怪耶,可這也很符合他不是嗎?
“也許他不習慣跟男人同睡一個房間,這沒什麼為什麼吧。你有什麼事跟他說嗎?”
“噢……”我撓撓腦後,冥思苦想話題,腦內劃過一個人影,我連忙抓住,開口就說,“我找小開。”
“你說你找誰?”阿進的聲音又沉下去。
“小……小開。”我這是怎麼了?回答的一點骨氣都沒有。
“徐達開,滾過來接電話。”阿進明明是對話筒吼,可這番話卻不是對我說的。
“漣姻?”小開的聲音又一次傳來,而這一次我也不會掛電話了,因為我已經想好要問什麼,於是開門見山道,“小開,你過去真的認識我麼?”
“是啊。”
☆、電話占線,輪番而上
“那是……怎麼樣的?我有些好奇耶。”我有些驚覺小開居然說從很早就認識我了,而我竟還記不起自己什麼時候和他有接觸過。
小開並不急著回憶過去,他那邊有人在放歌,聲音還挺大,但不影響我聽清他在一陣音箱的高歌中娓娓道來的過去。
“在二小時,我們不同班。而且我現在的樣子和以前的確有很大變化,你想不起來也很正常。那你記得小學的植物園麼?那裏有個池塘。
“那時你算是班上很高的女孩,坐最後一排,不喜歡上課,經常從後門偷溜到植物園玩。這些是你自己告訴我的。我也不喜歡坐在教室裏,所以也偷跑去那玩。
“後來很多次你都帶上大掃除用的小水桶來植物園,你告訴我某些紅花可以吃,是甜的;還折下很多植株的葉子,指著那些根尖上流出來的乳白色液體對我說那是牛奶,可以喝。你說的我都去做了。可我發現紅花雖甜,但除此之外,我還看見了幾隻蟲子;那根尖上的牛奶更不必說,是苦的。
“第一次,你把收集進小桶裏的花瓣全部倒進池塘,然後笑嘻嘻地問我:你喜歡泡香香的嗎?我點點頭,你就把我推下去了。上岸後我才知道,不僅是會香香的,還有泥土發黴的氣息縈繞在周身,而當時隻覺難聞。
“第二次,你把收集到的雨停後灌木叢裏出現的蝸牛全部倒進池塘,你說要看看它們誰最先爬上來,可它們一個個都沉下去了,於是你指使我把它們一個個撈上來。我撈不上來,隻好想等雨再下,蝸牛們再出來,再收集還你。
“第三次,那天剛下完雨,我很開心,因為可以撿一大堆蝸牛們放你桶裏還你,可你已經對它們沒興趣了,你隻是對我的雨傘好奇,把它拎在手中揮舞,又往池塘跑去。
“很多小孩都在那抓蝌蚪,你揚著傘大叫:讓開,都給我讓開。然後就把傘打開,站在池塘的邊緣,用傘撈裏麵的水。孩子們開始尖叫:蝌蚪啊,你看你看,有蝌蚪。
“你不理會周邊孩子的吵鬧,隻是洋洋得意地衝我喊:‘快撈蝌蚪啊!’”小開說到這,停了好一會兒,似乎是想讓我回想什麼思考什麼。
這些過去對我而言的確有些熟悉,該說這些事我都稍微記得,可我的記憶告訴我,這是一個歡樂到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的童年,我從未覺得,記憶中這如此鮮活的女孩,會是現在好靜的我,我隻是一直以為,她是我某個可愛爛漫的表妹,殊不知,她是我自己。
“漣姻,”小開繼續道,“你變得安靜了很多呢。我也差點認不出你來。”
“我……”我突然想逃離這樣的話題,我知道,我並沒有失憶,可我竟把自己的記憶當作別人的,我把自己當成了別人,應該說,是不覺得那樣一個天真的女孩是我自己。從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我就覺得自己一直隻是個乖巧、文靜且恪守傳統的女孩,似乎活潑開朗……這樣的形容詞離我很遙遠。
“漣姻,我總是在想,為什麼沉默代替了你的愛玩本性呢?”
“小開……我上初中後學了書法,所以喜靜也沒什麼的啊。”我握緊話筒,清清喉嚨,聲音微微顫唞,“我這樣很好,真的,不是隻有奔放的人才會快樂啊,還有,我突然有話要和阿進說。你能不能把話筒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