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都崩緊了,不敢鬆懈,不敢怠慢,什麼事都謹慎處理,可盡管我步步為營,辛曉卻也不曾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折磨我的機會,撿太幹淨的燕窩她罵我浪費,不太幹淨的她又說客人都嫌髒不會願意買。
我知道自己有很多次機會可以逃跑,我也知道自己浪費了很多次機會,辛曉……辛曉其實也給了很多次機會讓我走,可是我都沒有走,就算她曾灌我喝髒水,我也不願意就這樣離開,我想弄清楚,她到底是不是……她每天的下午都到閣樓去睡覺,也是為了讓我覺得她不知道所以可以偷偷離開吧?
要我怎麼想呢辛曉,既然不想留人,當初又何必帶我來此呢?隻是為了侮辱我一番,罵我幾句話嗎?越想越覺得這很有可能,她的暴躁脾氣讓我看不清她把我帶回來到底想做什麼,或許就真的是因為我那賤樣讓她看了很不舒服?
撿完燕窩,我乖乖地收拾東西,把幹淨的燕窩放進冰箱裏。我想我已經打定主意要如她所願偷偷地離開這裏。至於其它……收起你的好奇心吧慕容漣姻,現在的你什麼都做不了。我輕輕告訴心底的自己。
就這樣推門走出去,我呼吸到外界的新鮮空氣,沉重的心情卻並沒有得到解脫,反而更沉、更沉……望著黯淡的星光,我低聲問:“阿進,你們……考上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求評……疑問都會解釋……放心往後看就好。
☆、笑眼幢幢,亮無止境
客廳裏,光線不是很充足,我卻還是能隱隱望見江邊嘴角優雅的弧度,那是他慣有的微笑,“先戴上指套,不然會刮花表殼。”江邊說著遞給我幾個白色指套,又繼續低頭不語。
“哦。”
“江邊,模具壞了,你去找人來修。”阿姨在一台機子前回頭喚江邊。
“就來,漣姻,表殼粘好膠紙後就給我阿姨。”他拿抹布去擦放在牆邊的自行車座,擦完把抹布扔在一邊後就騎車出去。
“好。”我淡淡回應,然後低下頭繼續手裏的活計,摩挲著手中光滑的表殼,我數數自己待在江家的日子,心口忽然就像被利刃不知不覺間劃破了般撕痛,疼痛漸漸蔓延開來,感覺也越來越清晰。
這種疼痛,深入心間,不是因為江家待我不好還是什麼的,隻是我越發想家想朋友們了,在外獨自漂泊了那麼久,越發念起家中獨我一人擁有的小室,現在的我隻能和江邊的阿姨住在一個逼仄的小室裏。
離開了一個多月,沒有打電話和誰聯係過,因為號碼還是忘記去背了,隻上過幾次扣扣,我知道朋友們都會找我,所以硬是把所有未讀消息全無視掉,就隻和小開說了一些話後就又下線了。
“小開。我毀約了,對不起。我們……還是做普通朋友吧。”
好在他那時候沒有上線,不然我真怕他會回什麼信息給我,是罵我,還是則誒我呢?至於其他……我不敢和其他人聯係,也不敢問他們過得好不好,我怕他們會直接劈頭罵我:好毛啊,你走了我們怎麼會好!
初至西安時我常想:如果我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著走著,突然發現自己在茫茫中迷失了方向,永遠也回不了家,那該有多好啊。
事實上那時候,在還沒遇見江邊的時候,在我從辛曉的專賣店走出來後,我是迷路了,走在不知名的小路上,望著前方的草坪,心裏頭是不開心的,不得不承認的是,我想家了,退堂鼓聲已經轟隆震響敲得我心緒不寧。
在一處秋千架旁我停了腳步,看著坐在上麵蕩悠的孩子舒心的笑容,忽然有些羨慕,曾幾何時吧,我也像她這樣幸福得不識愁滋味,一晃眼,就已離開那些眷顧自己許久的溫暖懷抱,逃了這麼遠。
“你下午會在這裏麼?”在我旁邊站了許久的男生開口問,他叫江邊,這是我後來知道的。
“哦,會吧。”我微愣,隨口應他,事實上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
“那你能幫我看看她麼?我天黑前就回來。”
“哦。”我知道江邊指的是這個在蕩秋千的孩子,沒有深想他為什麼這麼放心地把孩子交給自己就答應了,點點頭,我伸手推動秋千架,忽高忽低的秋千椅上不停飄來孩子清澈的笑聲,時不時牽動我心上的弦。
那時候頭頂尚有三條紅旗和我一起仰望蔚藍深空,可現在就隻有我的目光還停留在飄浮的白雲上。青絲散,涼風藏,三根高大的旗杆並立在操場上。這是青藍年代時我最熟悉的校園景致了吧?阿進就常常和我坐在升旗台上玩飛行棋,玩石頭,玩所有孩子會玩的遊戲。
其實秋千很好搭的,隻要解下一根旗杆升旗用的紅繩,纏到另一根旗杆上,這樣就成了吧?沒什麼難度,不太舒服?那就把外套墊在上麵啊。我一直都是那個蕩秋千的孩子,可是誰推啊?自然是阿進,也隻有阿進啊。除了他,還會有誰對我那麼好呢?
他不僅要給我推,還得幫我注意有沒有老師來察看,要是讓老師抓到我們把升旗用的紅繩拿來蕩秋千,估計會挨一陣狠批吧?而響晴那個沒良心的,老是一個人在沙土裏堆蛋糕,不知道浪費了多少可樂。
紅繩將我上拋,柔軟的發絲似乎也想飛離我的臉追向天空,眼裏感知的是湊得更近的蔚藍,下掉時心又陷入另一個人眼裏的繾綣。反反複複,我自認為沒有什麼能比這時候的景致更美好,沒有什麼能比這時候的天更藍,也沒有誰能比這時候阿進的眼底更諱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