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1 / 2)

“是我針對你的喜好設計的,你會喜歡的,對吧?車把是你最愛的薑黃色。我還在特區時,最後一次和你在扣扣上聊天,你說現在你喜歡絢麗的顏色。那我就把車輪上的鐵統統刷成金色,後座邊緣也漆上了酒紅、絳紅、晶紅色……還有一些小部分被刷成孔雀藍,這裏是盈葉綠,那兒是亮粉色,還有這是深橙色……”

“再說,再說你把彩虹都弄上這車了!”我打斷喋喋不休的他,先前緊攏的眉眼現在都散開來,“這車……這車……”我斷斷續續說不完話,我想起了去年廣西之行,自己曾用幾個麻將堆砌了一些東西,明眼人都看不懂那是什麼,隻有我自己知道的——三輪車。我以為那隻是自己無聊解悶的無心之意,可他卻記了那麼久。阿進,你要我怎麼說才好呢?

“是,我把彩虹都鎖在這車裏了,什麼時候都希望你能雨過天晴。是不是很酷啊喂?”他望著我,笑得很盡興,“我親自把關的!把它從特區帶回來,也很不容易呢。”

作者有話要說:快要大結局了~`千亞好辛苦鳥~~

☆、惺惺相惜,溫柔盡付

學校今天預備從高二學生會和高一新生堆裏選四十來人,打算帶他們去附近那所特殊教育學校進行慰問,順便把昨天義賣活動得來的成果捐了,不料帝不降竟把我們仨高三學生也扯上。

剛開始我還一頭霧水,論理我們不該去,不過在我去到那裏看到慕歌後,這一切的疑慮也就自然而然消散了。現在想想,帝不降所做的很多事,除了和慕歌有關啊,其他的我還真猜不出來。

那個下午,天很低很低,風很輕很輕。我站在邊上,遠遠望見帝不降嘴巴微張。他抱起身前那個孩子,臉上努力擠出一絲微笑來,深黑眼中心疼的情緒蔓延至嘴角,孩子在帝不降懷裏亂蹭,笑聲不曾間斷,從那模糊不清的天真笑聲裏我辨出了他們不停重複的一句話:

“姐姐早上好!姐姐早上好!姐姐早上好……”

沒有人預料到不久後會有一場煙消雲散,灰飛湮滅的慘劇,可是當那時的自己終於知道時,才明白即使天空很低,也是誰都無法捉到的,涼風再輕,也沒有誰可以駕馭。我們寒磣的心唯能感歎的隻是簡單一句:世事無常啊?哦,是的。它帶走了我們所有人忠愛的一切。

慕歌就在一群孩子圍繞間笑著說:“帝不降,你聽到,你看到了麼?他們都很快樂啊,對不對?”聲音輕靈,宛如初見。隻是此時笑著的她,再也不複當年灑脫。

當我再也找不回慕容慕歌清澈的嗓音後,耳邊久久低回縈繞的,隻剩一句話,那些或身殘或失聰或心智呆滯的孩子們在這麼個日落青山的下午,歡快跳腳在我們身邊唧唧喳喳喊:

“姐姐早上好!姐姐早上好!姐姐早上好……”

誰能相信那是他們上了半個多月的課以來,僅僅學會的一句早安問候呢?

“慕歌……”我說,她眼裏的神色一覽無餘,個中的悲憫又是為誰而發,我的嘴唇微微發抖,“他們,他們很厲害,油畫,油畫漂亮啊!水龍頭安裝得挺好,秋千也蕩得老高了……”

聽力的喪失,令他們能夠隔絕世人的冷漠和喧囂,專心作畫。智力的欠缺,他們隻能反複拆裝水龍頭器材,反複重組,拆卸,年年都在裝完了拆,拆完了裝的日子裏打磨得雙手越發熟練。還有更小的孩子,他們無視紀律,因為不懂,在操場上踢飛鞋子追逐打鬧,站在秋千上晃蕩,在這麼小的一座校園裏釋放他們永遠的童真。

“過幾天,我會去你們學校。”慕歌走過來,抬手揉揉我的頭發,把頭抵在我肩上,對我耳語道,“回去後好好上課,帝不降讓你們來大概是想給你們上點什麼心理輔導課,別理他。”

“想那麼多幹什麼?”她回望身後的孩子們,滿眼溫柔,慢慢對我說出最後一句話,“明明現在不難過的,倒把心裏藏的罪惡感引上來了。”

我承認在看到那些孩子明媚的笑容時,想起了曾經因為父母的事,以為天都塌下來了,被所有人關懷寵壞的自己。我明明比他們幸福的……可我卻固執以為,我是那麼的難過……

我知道自己在他們麵前,沒有資格述說悲情遭遇,他們當中每個人都比我更有理由難過,可是他們都笑得比我開懷,好像世界自始至終都完美無缺,沒有人離開,也沒有人煩惱。而我們大多數人所謂的難過,都隻是自尋煩惱。

你理解那種感覺麼?當你淡化別人的悲劇深劃自己的疼痛時,他們揚起隻屬於天神的笑臉溫暖你心裏一寸一寸受過傷的土地。

那時難道你不想問,哦,孩子們,你們不難過麼?也許這話你永遠也問不出口,因為當你站在他們麵前時,所有的疼痛都不能算是疼痛,所有的理由都不能用來充當發泄悲傷的借口。

我依偎在她身上遺忘過去任性的自己,那個曾經逃離所有人視線,辜負了很多人期望的自己。我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和慕歌相互依靠,汲取對方的溫度,分擔悲和苦。

回校時,帝不降和蘇小弟走在一邊,討論什麼設計大賽。我和潔兒默默跟在隊伍後麵緩緩行進,時不時說些話。蘇小弟不知什麼時候和帝不降說完了話,回來時一臉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