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藥本來就沒問題,人變成這樣子了估計是心病難醫。”陳錦對麵的男人說道。
“心病?”
“你這樣關著他,正常人都得關壞了,更何況還要承受你給的心理折磨?”男人倒是沒被陳錦嚇住,直接的理直氣壯。
“——有什麼辦法嗎?”看來陳錦是真的急了,竟然絲毫沒有在乎對方的態度。
“有。”男人隻說了一個字,然後就看著陳錦不說話。
“說。”
“放了他,隻要你別出現在他麵前去刺激他,他的病自然就不治而愈了。”
“——隻能這樣嗎?”
“唯此一計。”
“——那就放吧。”陳錦輕歎一口氣,終於點頭答應。
走出辦公樓,司機已經等在了門口,陳錦麵無表情的坐進車裏,車行駛到半路上的時候,天空突然飄起了小雪,陳錦轉頭看了眼窗外,然後默然的閉上眼睛假寐,一室沉靜中,前方的司機似乎感歎了一句,冬天終於來了。
三年後
三年前的張盼歸是絕對想不到,自己竟然還會有回到平靜生活的一天的,又或許說,那時的他,根本就已經無法去想這些了,隻是,偶爾清醒些的時候,張盼歸曾以為,自己的一生怕是就要在那個房間裏結束了。
張盼歸並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離開陳家的,那時的他已經虛弱到隻能整日昏睡了,不過,等他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離開那個房間,身邊坐著的不是陳錦,而是江辰,“沒事了,都過去了。”張盼歸永遠都記得自己醒來時江辰說得第一句話,因為,那句話一出,張盼歸的淚腺就仿佛瞬間醒過來般,眼淚奪眶而出,仿佛要把委屈都哭出來才停得下來。
之後,張盼歸在江辰那調養了好一陣子才終於養回來了點,隻不過,就算是大體痊愈了,張盼歸也再也回不去從前了,暫且不說心理上的傷害,身體上也已經大不如從前,男性生子本就技術不成熟,即使是天生雙/性,也並不能逃過生子對身體的損耗,更何況說,張盼歸在孕中及產後所遭受的精神折磨。
原來的城市,張盼歸是實在不想再呆下去了,處處都是回憶,處處都是傷痛,不能立即忘卻,唯有避開不見。
在陌生的城市,獨自生活,開始的困難在之前的傷痛麵前都顯得不堪一提,時間是最後的療傷藥,一複一日的過著,漸漸的也就熟悉了現在的生活,忙碌而又簡單,再沒有當初的激情澎湃,二十幾歲的年齡,三十幾歲的靈魂,卻過著六十幾歲的生活。
周末的時候,不用上班,張盼歸就會搬個椅子在陽台上曬太陽,暖暖的陽光曬得人實在是舒服,渾身懶洋洋,不用思考,不用庸人自擾,一生就這樣吧,張盼歸默默的想。
除了不能再看見那些還得抱在手裏的小孩外,也沒什麼其他的遺憾了。日子孤獨,但是足夠安逸。
也許在很多年後,路上相逢,那人怕是也認不出來自己了吧,偶爾從夢中驚醒過來,想起那人,張盼歸也隻不過是如此自嘲一番。
這繾綣紅塵,終究是別人的了。
飲盡這杯紅塵酒,從此相遇不相識,年輕時在轟轟烈烈,都不過化成過眼雲煙。
公司裏的同事有時也調侃,說是這年輕的外殼裏卻住這個看破紅塵的老人,真是可惜。張盼歸聽了也隻不過是一笑而過罷了。
那個人在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張盼歸才知道,原來那些年的想法,竟都是場虛妄,一眼便是萬年,那一眉一眼,卻原來,都刻在了自己的心底,看一眼,便是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