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市井兒當然得回來看你這田舍農了。”盧意嬋也學著她的樣子,麵無表情地說話。
鄭旋夏正想還嘴,室內卻突然安靜了下來,留著美髯,風度翩翩的宋公帶著一眾男賓客走了進來。盧意嬋等人趕緊站起來見禮,再次坐下後,所有人都盤腿坐了上去,不再說話。
宋璟為人剛正不阿,據說來長安上任的途中就甩了臉子給大宦官楊思勖看,如今做了刑部尚書,這軟腳局也隻叫上了朝中幾個清風亮節的官員來。
盧奐一進來也看見了盧意嬋,兩眼微瞪,盧意嬋渾身不自在,隻能尷尬地笑著。
宋璟簡單說了幾句,大致意思就是我宋某又回長安啦,不過大家日子該咋地還是咋地,我會好好做官感謝大家支持的,大家不要客氣開吃吧。
盧奐坐在戶部侍郎旁邊,低著頭謙遜地聽著他說話。邱娘使勁瞪了盧奐幾眼,他愣是一點沒感覺到。邱娘氣得暗自咬碎了一口銀牙,誰不知道主上召宋璟回來是要他做宰相的呀,如今隻是一個吏部尚書,但是過不了多久就準準會做中書令。可氣這木魚腦袋就貼著一個吏部侍郎一個勁的說話,也不知道去找未來的宰相多熟絡熟絡。
盧意嬋把邱娘的表情盡收眼底,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鄭旋夏捅了捅盧意嬋,“那宋家大郎呢?”
盧意嬋這才注意到席間果然沒有宋景梵的人影,“不知道,也許是傻了不敢出來見人吧。”
“你才回長安居然也知道了宋大郎的事兒?”
“我往東市茶肆坐上那麼一會兒就能知道主上晚上要起幾次夜,還能不知道宋景梵這點事兒?”
飯後,由於天氣寒冷,宋璟性子古板,也沒安排什麼歌舞,客人們開始各自告辭,邱娘攜著盧意嬋正欲離去,卻被宋夫人叫住了,“三娘,我也有好幾年沒見你了,你留下來陪我說說話吧。”
盧意嬋還未說話,邱娘就已經將她推了出去,臉上堆滿了笑容,“宋夫人與阿家交情甚好,三娘你好好陪陪宋夫人。”
宋夫人伸手握住了盧意嬋的右手,拉著她慢慢往西廂走去,“三娘,有件事我覺得該是時候告訴你了。”
盧意嬋懷揣著忐忑的小心髒跟著宋夫人走進內室,莫不是我有個驚天大身世?或者是有什麼巨大寶藏要等著我去發掘?盧意嬋越想越興奮,畢竟話本裏都是這麼寫的。
“三娘?三娘?”宋夫人跪坐於榻上,喚著出神的盧意嬋。幾年不見,這孩子變得可真多啊。
“啊?”盧意嬋正在西域挖古玩呢,就這麼被宋夫人給拉回來了,“兒剛才沒聽清楚,您說了什麼?”
宋夫人歎了口氣,說道:“我說啊,你阿娘都去世了好些年了。我與她本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我是待你如親生女兒的,有些事兒要交代與你。”
關於阿娘的?盧意嬋心裏的小雀躍蔫兒了下去,阿娘去世好幾年了,盡管阿耶和哥哥待自己很好,但是看見別家孩子和母親待在一起,她總是羨慕的。特別是宋景樊這種混蛋居然一直有個這麼溫婉善良的母親,想想就有點小嫉妒。
“夫人盡管說就是,兒聽著呢。”
“你知道,你阿耶是個一心為民的,看不得那些受苦受難的人們,一年的那些俸祿大多數都用在他們身上了,倒是委屈了妻子和幾個孩子。”宋夫人眼神飄向窗外,回憶著那個美麗而又通情達理的女子。“好容易你哥哥有了出息做了官,竟也七八分像了你父親,雖然不像宋閣老顧此失彼,讓家裏人過得窮困,但也是讓你們的日子過得拮據,教你們這名門望族範陽盧氏倒是不如普通富貴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