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兒去朱雀街看放燈了。”
邱娘的手指攥緊了自己的衣裙,忽然又鬆開,隻輕飄飄地說:“今日有故人來尋你大哥,本想叫你一起去看放燈的,誰知尋遍了府中都沒有你的身影,現下他還在外麵。”
這麼多年了也沒見大哥出門湊熱鬧,偏生在這一次他心血來潮是為哪般啊!於是盧意嬋也隻端正地跪坐在邱娘旁邊等著盧奐回來,深深地體會到什麼叫度日如年,什麼叫煎熬。足足等了一個時辰,才有人進來傳報郎主回來了,盧意嬋暗自看了邱娘一眼,她隻是低垂著眼睛似乎在想心事。盧意嬋呼了一口氣,自己想多了,邱娘向來是不會插手來管教自己的。
盧意嬋看著盧奐高大的身影漸漸走近,待他站定了,她才起身給盧奐行禮,“大哥,三娘知道錯了,請大哥責罰。”
盧奐卻盯著自己的腳尖,頭皮繃得緊緊的。不怕大哥打人罵人,就怕他絮絮叨叨一大堆女德女戒來催眠,盧意嬋還得站著。
“大哥?”
“恩?”盧奐恍然抬頭,“明早再說吧,你先早點休息。”
“唔?”盧意嬋驚訝地抬頭,這才看清盧奐一臉的疲憊,穿著麵貌與今早沒什麼變化,脊背卻不再那麼挺拔,眼底也不複平時那清亮的神采,或許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眉頭緊蹙著。
他轉身邁開步子離去,至始至終沒有看邱娘一眼,待他身影消失在拐角處,邱娘才起身,一言不發地離開。
這一晚上盧意嬋翻來覆去也沒有睡著,隱隱有一個不安的感覺縈繞在心頭。從自己懂事以來,似乎從來沒有見過大哥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他總是嚴肅而又溫和。也從來沒有這樣冷待過邱娘,雖然不是恩愛有加,卻也總是相敬如賓,堪稱長安模範夫妻。
夜裏靜得出奇,能聽見宜笑輕微的呼吸聲。盧意嬋總覺得有一股暗潮在自己家裏湧動著,隨時可能爆發成滔滔洪水。在第二天早上邱娘布置早飯時,盧意嬋更加確信家裏要發生一些事兒了,從來都是賢妻典範的邱娘滑落了兩次筷子。
雖然平時盧家也講究食不語,但是今天靜謐的氣氛卻有些詭異。盧意嬋如嚼蠟般用完了早飯,安靜地等著盧奐發話。盧奐看了她一眼,就著侍女遞過來的帕子擦了嘴。
“三娘最近可是太沒有約束了些。”
“三娘知錯了。”盧意嬋死死低著頭,極其誠懇地說道。
“唉。”盧奐頓了一下,不知在想些什麼,眼神有些渙散,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這段時間你也不要出門了,省得你忘性大。”
盧意嬋心裏暗自叫苦,酒樓這幾天就要開張了呀,自己這個主人總不能不去看一眼吧。盧意嬋便一直糾結到了下午,直到鄭旋夏來了,她才知道自己還有更糾結的事兒。
“三娘。”鄭旋夏細細看了看盧意嬋的臉頰,說道:“怎麼還有痱子呢?”
宜笑拿來一盒藥膏,說道:“三娘要是安生點,估計這痱子也早好了。”
鄭旋夏接過藥膏,坐在盧意嬋旁邊輕輕給她抹上去。
“四娘你是沒試過這麼久都呆在屋子裏的感受。”盧意嬋有些心虛的看著鄭旋夏,“可真是要悶壞我了。”
“你猜我昨兒個看見誰了?”
“誰......誰啊?”盧意嬋端起一杯水,遮住自己心虛的臉。
“宋家郎君唄,還帶著一個小娘子呢,雖然宋郎君病得不輕,但是好歹是主上最看重的臣子的兒子,估計是好事兒近了。”
“噗!”盧意嬋一個沒忍住,差點將水全噴了出去。
鄭旋夏差點跳了起來,“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