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還是能有什麼話能安慰得了的,柳老夫人直哭了個聲噎氣堵,待聽說柳君桓下落不明時,更是哭了個昏天黑地。
屋子裏正鬧著,就有人一腳踹開房門,對裏麵吼道,“柳府上下,快到前麵接旨。”
婆媳二人對視一眼,靜顏隻得扶著老夫人一走一顫的,被官兵押著到了南苑,就見一個冷若冰霜的不知道什麼官,手捧著一道聖旨,仿佛閻王般的站在堂中,見了婆媳二人,喝問一句,“柳君桓呢,怎麼還不出來接旨?”
靜顏和老夫人又對看一眼,靜顏就道,“回大人,家夫上午出去,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就見這個官眼神凶狠,“那就是說,他逃跑了?”
“不,大人,家夫……家夫他……,”靜顏頓時急了,然而卻又無從辯駁起,而且在她的內心深處,她倒真的希望柳君桓能逃了才好。
那個官員懶得跟她廢話的樣子,“啪”的打開聖旨,喝道,“接旨。”
院子裏於是嘩啦啦的跪了一地,聽著那道定奪著各人生死的旨意被此人語氣冰冷的念出來,就和靜顏的預感一樣,真的就是,抄家,真的就是,株連九族!
柳老夫人當場暈厥在靜顏的懷裏,而靜顏的腦子在這一刻突然無比的清晰冷靜,她突然想起柳君桓那晚鄭重交給自己的信,於是忙從身上取出來,向那官員道,“大人,妾身這裏有封信,請大人過目。”
那官員皺一皺眉,就接過信去拆開一看,看完後,他臉上先有些意外的樣子,再就滿眼狐疑的朝靜顏上下打量一遍,像是在心裏琢磨著什麼,他向靜顏問道,“既然如此,你怎麼還在這裏?”
靜顏就一愣,茫然道,“什……什麼?”
那人就有些不耐煩,將那封信遞回給靜顏,擺擺手道,“算了,你既和他家已無關係,就快走吧。”
靜顏聽著這話不對,忙將信接過細細一看時,頓時如五雷轟頂,這竟然——是一封休書。
是的,休書,她連著揉眼看了好幾遍,才吃驚無比的確定,這真的是一封休書。
“孟氏靜顏,入門半載,性情桀驁不馴,上犯慈顏,下逆夫意,善妒,不孝,盡在七出之內,家門不寧,至此休棄,男婚女嫁,再無瓜葛,”白字黑字,是柳君桓擅長的顏體,靜顏的眼裏嘩的一熱,就流下淚來。
原來,他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在那樣的一天,他就在為她安排退路。
休書一出,孟氏和柳家再無瓜葛,柳家是生是死,都不會牽累到她孟靜顏!
可是為什麼,她卻並不覺得歡喜,倒像是被個什麼東西狠狠的插在心上,拚命的絞啊絞,直絞得她痛到渾身都沒有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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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官老爺見她隻是在發愣,就冷著臉道,“怎麼,你還不走?”
靜顏看看還在暈厥中的老夫人,又看看手中的休書,腦子裏在飛快的轉動著,要讓她此時丟下老夫人自行離去,她是萬萬做不出來,可要說這封休書自己不認卻也不行,她方才聽得那樣清楚,是株連九族的。
而九族之中,孟家亦在其中嗬!
她咬著牙想來來想去,突然就轉頭叫過彩雲,將那份休書朝她手裏一塞,吩咐道,“你速速回家,將這個讓我父親收好。”
彩雲正不明所以,一聽這話忙問,“那,你呢?”
靜顏朝懷裏的老夫人看了一眼,定然道,“我不能走,我要留下照顧老夫人,”說著話,她就向上磕頭,“大人,妾身請求大人許我留在婆婆身邊,讓妾身照顧婆婆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