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到蜀州邊上,眼見著再撐上一兩天就能到梁州了,然而靜顏自己也已覺得身子受不住,而黃參將的話也顯然有道理,靜顏咬著唇無奈點頭,柳君桓就命這一夜就地休憩,好好的歇一夜,天亮了再行趕路。
眾將士疲累了十幾天,難得可以好好休息一晚,自是不會放過,除了值守人員,其他人都或躺在地上,或靠在樹上,呼呼大睡。
此時已是冬天,西方的氣候愈發的寒冷,靜顏如往常般被安排在火堆旁邊,她眼皮發沉,腦子卻鬧哄哄的隻在多娜的死上,更為君楷擔心,西赫新汗麵對父死妹亡,如何能平息得了這滿腔仇恨,如何肯放得過“恩將仇報”的柳君楷?
輾轉中,一隻溫暖有力的手在她身上輕拍,她眼睫動了一動,知道是君桓。
輕輕吐出一口氣,還好有君桓在,他為官多年,亦年長君楷好幾歲,無論見識還是機敏都勝過君楷,隻要他到了,君楷的危急窘迫就能緩解了罷?
可是為什麼,她的心裏卻一直跳個不停,眼皮也跳個不停呢,縱是困累到抬不起手的地步,她也還是克製不住心底裏的惶恐,睡不著,睡不著……
耳邊聽著邊上不停有將士起身換崗,身邊火堆中有人在添柴,不時聽見有極輕微的“劈啪”一響。
靜顏正想睜開眼問一問什麼時辰時,突然就聽見空中傳來熟悉的鴿哨聲,她心中頓時一驚,半夜飛鴿傳書,什麼事?
她才睜開眼,身邊君桓已經跳起,急向鴿使問,“是哪邊來的鴿子?”
那鴿使正從鴿子腿上取下小竹筒,答道,“腳上纏的紅絲帶,是梁州來的。”
說著將那竹筒雙手送到君桓麵前,這邊靜顏已經掙紮著站起身子,她突然就覺得無比的害怕,開口時,連齒尖都在打戰,“君,君桓,你快看看,君楷那邊怎麼了?”
柳君桓也覺得不對,往日軍情再緊急也沒有大半夜傳書過,更何況君楷已經知道他們就在這一兩日就能到了的,此時傳書,定是非同小可的大事。
趕忙打開竹筒取出字條來看時,他突然身子一震,整個人就激烈的顫唞起來,“君楷,君楷受傷了?”
靜顏的頭嗡的一聲,她顫著手從君桓的手裏接過紙條,就見上麵寫著,“西赫突襲,先鋒傷重。”
靜顏的目光死死的落在“傷重”那兩個字上,身子就搖晃起來。
君桓在身邊一把托住,他邊喝命將士啟程,邊對鴿使命道,“傳書,要他們說詳情,另外,讓軍醫好生醫治君楷,不得有誤。”
其實他知道自己說也是白說,先鋒傷重,軍醫自然要好生醫治,哪裏就敢怠慢。
此時說這番話,算不算是對自己的一種安慰,覺得,這樣說了以後,弟弟就不會有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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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上馬時,天邊已微路曦光,靜顏看著前麵無盡頭的路,心中焦急,隻恨不得生出對翅膀來,瞬間飛到君楷身旁。
因著君楷受傷,大家都知道情況危急,接下來的一路,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停下休息,如此走了一天一夜後,黃參將就來回說,“元帥,前麵就是梁州城了,咱們加一加緊,午飯前肯定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