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很向往過那種新鮮自由的生活,對於這種朝九晚五像坐牢的、一點自由也沒有的、一天到晚跟針頭屁股打交道的生活,我實在是感到厭煩透了。都三年時間了,每天洗針頭、煮針頭高溫消毒醫用器械,給那麼多的病人注射,還要管外科、收費的,一千多天的日子,我幾乎就沒好好的休息過幾天,我覺得好累好累的,我真的想換個活法了。
因此光輝的到來無疑就是我脫離現在這種牢獄生活的契機,我完全可以以結婚為借口來結束這種生活了。
隨著年齡的增加,我逐漸感到焦灼起來,那些跟我年齡差不多大的同學,都已經當了孩子他媽了。對於當時那個時候的農村來說,二十二周歲不找對象不結婚的大姑娘完全就是怪胎。
每當看到人家成雙成對的牽著孩子從麵前走過時,我就羨慕得要死,人家全家歡的時候,我就躲在角落裏暗自吞食孤寂的苦果。
光輝的到來,讓我多少看到了一線擺脫目前困境的希望,我覺得自己有種饑不擇食的味道了。
呆在這個藥味滿屋竄的醫院,我覺得自己的身體簡直都要被拖垮了。特別是鄉裏趕集市的時候,擠在我房間裏的那些病人呼出的二氧化碳簡直都要把我給毒死了。
雖然這麼辛苦,工資卻非常的低,每次發了工資以後,那工資都不夠買一條稍稍好一點的裙子。
對於年輕喜歡打扮的我來說,得體的裝束和極好的護膚品必然是少不了的,可是那可憐的工資啊,我簡直都想哭了。
每每看到人家那些個個打扮得像花蝴蝶一樣的年輕女性,我就羨慕得要命,可是囊中羞澀啊。
在縣婦幼保健院當主治醫生的小姑曾經到我們的鄉醫院來考察過幾次,那個時候的我多想到小姑的醫院去進修婦科啊,因為婦科一直都很吃香。
雖然我以前讀過一年的中醫,但是基本上都還給老師了。我現在幹的淨是累人又沒技術的笨活,我多想學個一技之長啊,我簡直是受夠自己了,受夠自己像個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一受到丁點的挫折(在中醫學校讀書的時候,因為成績下降,我就拿著學費到廣東的東莞打工。)就逃避,可是逃避又逃避不掉,最後還是回到原地回到醫院。
本來我正準備要興衝衝的大幹一場的時候,光輝就出現了。
光輝的出現把我的一切計劃都給打亂了,看他把浙江那邊吹得天花亂墜的,我想進修婦科的心也就動搖了。“人生一輩子無非是為了吃喝玩樂。”這是爸爸勸我跟光輝到浙江來的時候說的一句話。
為了爸爸的這句話,我把親朋好友的勸告都當成耳邊風了。沿海城市的浙江一直就比四川這邊的經濟要好得多,嫁給經濟條件好的浙江男人總比嫁給脾氣暴躁個子又不高的四川窮男人要強得多啊。
雖然我當時根本就不了解浙江,隻是從報刊雜誌電視廣播上稍微了解了一些,知道它是個經濟發達的沿海城市,跟國際大都市上海離得很近。既然上海都那麼富裕,那近鄰的浙江也就不會差到哪裏去了啊。
因此我抱著孤注一擲、永不回頭的心情向院長請了一個月的假,跟著光輝在小哥的陪同下前往千裏之遙的浙江。
我從來就沒有出過四川省一步過,也不知道浙江的位置具體在哪裏。我和小哥跟著那能說會道的自吹是天南海北到處做生意的光輝,昏天黑地坐了幾天幾夜的火車後,最後坐著那破舊的交通工具三卡在狹窄又顛簸得頭都要被碰破的鄉間小路上行駛時,我才發覺自己上當受騙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到了目的地的,隻覺得自己頭幾乎都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