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心。”

十一想起她的眼神就不禁抱住手臂打了個冷顫。

紅玉趁機繞到了她的背後使了個定神法,順順當當將團扇子拿走,在手裏擺弄幾下後道:“待我走後你身上的定身法會自動解開,之後你就離開普陀。”

“紅玉,”十一威脅道,“你難道不怕我告訴你師傅你偷用這三件法器的事情?”

紅玉停住腳步,回頭望她背影。

“你想怎麼樣?”

“送我上青壘山。”

“青壘山,”紅玉哈哈大笑道,“難道困在裏麵的人是封三娘?”

十一自覺失言,懊悔不已。

紅玉道,“既然是封三娘的話我更不能夠幫了,我師傅雲遊四方,哪裏能讓你正好遇到,我今日也算收獲不小,擒了一隻蛤蟆精又火燒封三娘,實在大快人心。你自己看護自己,我先走一步,若是日後有緣再來相見罷。”

十一聽紅玉腳步聲漸遠,勉力動了動手指,接著是脖子,再而是全身都能動彈了。回身果然不見紅玉蹤影,於是便憋著一口氣往青壘山趕。

普濟禪寺的火連燒兩天兩夜不滅,眾人都嘖嘖稱奇,但隻遠遠觀火而不能救。

大雄寶殿的佛祖金身被緩緩燒融,殿後禪房內金絲楠木幾乎燒的一根不剩,層層火光灰燼後有一個人的影子端坐其中巍然不動。

封三娘一頭銀發半邊轉作了青絲,臉頰上、手臂上、乃至於背脊都被竄起來的火苗灼傷過,她如今已經精疲力盡,隻能入定坐好,用餘下的力氣為自己設了一個屏障以抵擋火龍的連續吞噬。

或是因轉念生死之間,前塵往事竟然一幕幕浮現在她腦海中。

她原本是青丘國國君九尾天狐的女兒,因她母親是一介凡人而備受青丘國臣民青眼,父親在的時候還好,若是不在的時候連帶著幾個兄弟姐妹都會欺負到她頭上來。

封三娘原先隻是躲閃,後來又出現了一位叫做紫湛的紅毛狐狸,那時候她就已經修行了三千年。

紫湛之所以叫紫湛,那是因為她有一雙紫色的雙眸,這樣奇異的眸色是天、地、人三界都絕無僅有的,她並不是青丘國人,而是凡間修行的一隻狐狸,後來才來此處。

紫湛法力高強,所有人都畏懼她,她在青丘國的地位與四大護法一般尊崇,僅次於青丘國國君,父親想要封她官爵,但被紫湛不留情地拒絕了。

她隻摸著自己的頭對著父親道:“我隻想留在三娘身邊,做三娘的師傅。”

於是父親喜不自禁地答應。

封三娘緊閉雙目,揪住自己的衣角,額角冒汗,如夢囈道:“紫湛!”

罩籠之內那抹身影頹然倒下。

無形的屏障在一絲絲的崩潰,外頭的火龍舞動著炙紅的身體,一條又一條盤旋入內,將癱倒在地上的人團團圍住,灼熱的氣息陣陣襲來,將那人的發絲燃燒,將那人的肌理破壞,身形正一寸一寸被烈焰吞噬。

一道光後,人身幻化成了一條通體白色的小狐,尖尖耳朵,無一絲雜色的狐狸躺在地上像是睡著了一般。

紫......湛......

“三娘!”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三娘感覺身子一輕,自己被人橫抱了起來,模模糊糊見到那人側臉,知道是故人及時到來,便想要抬手去觸摸她。

“紫湛,你來了。”

“你怎麼將自己弄成這副樣子,若不是玲瓏心來找我,你現在要變成一團烤肉了。”紫湛說。

“沒想到她真能趕到。”封三娘苦笑。

“現在別多說話,我帶你出去養傷。”紫湛說完,抱著三娘從普濟寺飛身出去,用了移形換位之法立時到了另外一處山頭,那兒有一間破舊的茅草屋,屋邊種了一棵銀杏樹。正是秋風瑟瑟,樹上的葉子變成了金黃,落了下來疊在山坡上,密密麻麻,踩上去是鬆軟一片。

十一見紫湛抱了一隻白狐回來,驚道:“這便是封姐姐?”

“嗯。”紫湛不將她放在眼裏,入屋關了門。

十一無法,隻能留在屋外頭耐心等待,迎麵一陣風吹過,銀杏樹樹葉便簌簌地又落了一些,灑在了十一的頭上,肩上,腳背上。十一仰頭往著那棵銀杏,蹲下`身捧起一手的金黃色葉子,對著銀杏樹道:“我替你埋了這些葉子,若是你有靈,便保佑封姐姐逢凶化吉。”

說罷,竟真自顧自地開始挖坑。

十一雙膝跪在地上,沒有工具便開始用手挖,十指青蔥,過了片刻便滿是汙穢黑土,指甲斷裂,也會猛地被裏頭石塊割傷,好不容易挖好土坑便將那幾片銀杏如珍寶一般埋了進去,細細地培好土,會心一笑,再是滿心誠意地叩拜。

她原本便有著能通天地之靈的七竅玲瓏心,這樹也是長居在普陀山千年的靈樹,為她葬葉之舉所動容,那老銀杏便開口道:“姑娘葬葉之恩,老朽很是感激。在老朽的樹根下埋了一罐老釀,補身極有成效,如果不嫌棄便拿了去,算是老朽報答姑娘的。”

十一沒想這銀杏竟然能真的開口,“十一娘大膽冒犯了仙人,還請仙人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