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三娘,我和蔡郎如此,你和範小妹將來也不會好到哪裏去,人妖相戀,必遭天譴,可惜我看不見你心灰意冷的那一天了,哈哈哈”
“三娘,你和玲瓏心,還是少接近為妙。你不是想盡快成仙堂堂正正回青丘國嗎,我紫湛會不遺餘力地去幫助你”
“封姐姐,人和妖,是不可以相戀的”
“妖孽,你禍害凡人,我紅玉不會放過你!”
“住住嘴我不想聽,不想聽”她抱著腦袋,捂著耳朵,頭不停地搖著。
耳邊不同的人的聲音以不同的語調反複說著,絮絮叨叨,讓封三娘腦袋嗡嗡作響,產生了耳鳴。一種生疏的感覺漸漸從丹田中竄了上來,仿佛是火,在一寸寸灼燒肺腑,仿佛是蟲蟻,在一點點啃噬脾髒。
小竹妖感覺到身邊之人氣息在變化。無論是鬼是人是魔還是妖,都有屬於自身的純正的氣,因著體質的不同修為的不同成不同的形態和顏色。他見識過封三娘的妖氣,是白狐形狀。紫湛的氣流,則是紫色的。但此刻從封三娘身上透出來的妖氣,外圍竟然隱隱帶了絲暗黑,仿佛月白絲綢外緣裹了一層黑綢般。
“封姐姐!”
小竹妖察覺到她的異樣的時候,已然有些太遲。封三娘的瞳孔裏生出一道狹長的淺黃色晶體,覆蓋了原本應該是赤紅的瞳孔,眼角一道褐色眼影斜飛入雲鬢,仿佛用了濃墨重彩般陰沉邪魅。粉色的唇變得如殘陽般破碎的紅。連帶著她月白色的衣裳,也在漸變中化成了鬼魅的暗啞黑沉
小竹妖衝上去,在空中翻了個跟頭,同時從懷中掏出一包用竹葉精心研製的定身粉,想要撒到封三娘的身上定住她,但剛到她頭頂上方之時,封三娘頭稍一抬,手一拂,便不知道從何處來了一陣疾風將空中的小竹妖吹翻,連翻了幾個跟頭暈頭轉向地朝地麵砸去。
小竹妖咕嚕咕嚕在地上翻了好幾圈,磕碰到一塊大石頭上,這才停了下來。摸著額頭仰麵朝著來時的方向望去,那兒已經以三娘為中心,團團滾起一陣黑氣,那棵樹的樹葉簌簌作響,落葉被卷入那團黑氣之中,層層黑氣之中,封三娘的臉孔若隱若現。
糟糕,封姐姐受了刺激,情緒失控,紫湛那隻紅毛狐狸又偏不在此處,若是被魔氣吞噬,她可能再也無法恢複!
小竹妖捏著身邊的泥塊,朝前重重一砸,擊在附近的一棵樹上,泥塊粉碎散落。
從那樹上飄下一人來,那人走路腰肢扭捏,穿著一身黑白道袍,手執拂塵。將拂塵往胳膊上一扣,然後朝著小竹妖走來,立在他的麵前低頭道:“你還呆在這裏幹什麼,還不快想辦法阻止封姑娘成魔?!”
小竹妖抬頭望他,見他眉頭緊鎖,似是在真心關憂封三娘,於是詫異道:“陳雀兒,你不是恨她們嗎,你建議康親王娶十一,不就是借著你的小伎倆想要拆散她們嗎,又為何要幫封姐姐,你又有什麼陰謀詭計?”
陳雀兒氣不打一處來,但是不多解釋,拽起小竹妖將他拎著朝三娘那邊去。
小竹妖鼓起腮幫,裏麵塞滿了竹葉,以這種距離襲擊陳雀兒不費吹灰之力。
陳雀兒似乎發現了他的圖謀,睨了他一眼鄙夷道:“現在隻有姑奶奶我能救封姑娘,如果你還想暗算姑奶奶的話,就盡管放馬過來。”
小竹妖呆愣,觀察他一會兒,覺得他不似在說謊,若是真的要害封姐姐的話,大可趁著此時用暗招偷襲,不必冒險親自接近。
“你打算怎樣做?”小竹妖咽下滿口的竹葉子暗器,有一片卡在了喉嚨裏,死命地咽口水才將那嗆口的東西吞下。
“我隻能說我盡力而為。”
“你為何要幫助封姐姐?”
陳雀兒再次鄙夷,“我對她一見鍾情,癡心一片,天地可鑒,”他說著眼珠子一轉,三指對天發誓,“我不是告訴過你們了嗎,難道將我的話全當耳邊風?”
小竹妖腹謗,鬼才信你呢,但依照目前情況,先聯手與他挽救封姐姐才是最要緊的事情,其餘的,暫時也顧不得了。
陳雀兒在封三娘周圍劃定了結界,暫時隔斷了與外界的聯係。他和小竹妖在結界之中,小竹妖餘光偷瞄陳雀兒,見他身邊湧起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流,遂凝眉思索。
陳雀兒何時有了這麼大的本事,在他身上又發生了什麼?
“你當初在街上欺騙我他們是你們的親爹和幹爹的時候,可知道我有多難過?我早就看出來封姑娘是個女子,範姑娘也是個女子,隻是兩個女子在一塊,於理不合。我雖然是區區山賊,但也有喜歡人的權利,我想,隻要我以誠心感動封姑娘,或許有一天她會為我感動。我抓了範姑娘上山,但你問問她,我們可曾動過她分毫?”
“可惜你們太不近人情,不問緣由便毀我山寨,抓我兄弟,像丟垃圾一樣將我們丟在牢獄之中,我恨,實在恨”
陳雀兒周遭黑氣騰起,與圍繞封三娘的氣流撞擊,發出哢嚓哢嚓的金屬撞擊聲。
他雖然很強,但封三娘那頭似乎更加強勁,不一會兒,便將他那頭的黑氣吞噬,漸漸壓迫到他近前。陳雀兒丟下拂塵,雙手合十閉氣,嘴中念念有詞。臉上的一層皮被外界氣流割破,掀起,露出他本來的麵目,那是一張布滿了傷疤的臉,傷疤彎曲難看,像是一條一條小蛇般扭曲地盤在他的臉上,他身上的道袍也在被那黑氣割除一道道破痕,不一會兒,那道袍便破損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