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他笑著開了鐵籠,悠悠然走了出來,到康親王麵前行禮道:“是王爺神機妙算,安排我為他們在街上卜卦,又讓我用苦肉計自首,後來王爺向範十一娘提親,又安排這些劫難,讓我的卜卦顯得精準無比,因此封姑娘才會信了我的話,獻出元丹去救人。”
“有人對本王說過,範十一娘身中妖毒終是無用,隻能用你的元丹調和。”康親王腳步停頓,忽而撩開前擺跪在封三娘麵前,“吭吭吭”地連叩三個響頭,最後伏在地上不起,言詞懇切道,“隻要能救她,本王會不擇手段,你們要怪的話就怪本王。來生來世,本王甘願為奴為馬,替你們鞠躬盡瘁,今生,就算本王欠你們的。”
他方說罷,沉默了一陣,起身後甩袖而去,腳步堅定,迅速。
蒲鬆齡走到封三娘等麵前,搖了搖頭,“是你們命不好,等準備好了,我們會帶走範姑娘,為她施行移魂之術,複活王妃。”他走的時候,餘光瞥見原先那處黑暗角落,一個黑色衣角迅速掠過,揉揉眼睛,那處已沒有人了。
75傀儡之術
十一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周邊發著亮光的地方。她感覺到自己身上軟趴趴的,沒有什麼力氣,但還是掙紮著起身,因為身下實在太涼太冷了。“哐當——”隨著自己的動作,她聽見了金屬撞擊的聲音,抬手,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足之上都束了厚厚的鐵鏈,讓她動彈不得。
十一躺在那兒,觀察四周。
這是一個類似於冰窖的地方,周圍都是光滑透明的冰塊,壘成四方牆壁,連頂部都由厚厚的冰層覆蓋著。自己躺的地方是一塊極大的寒冰雕琢成的“床”,說是“床”,其實就是一麵磨的光滑的大冰塊而已,鐵鏈牢牢釘在“床”上。而與她相隔一臂的地方,也放置了一張幾乎一模一樣的“床”,上麵似乎也躺著一個人,但被羊毛絨的毯子蓋著,分辨不出具體樣貌,是男是女,是高是矮都不清楚。
光滑如鏡麵的冰麵倒映著十一的影子,十一發覺自己被換上了一套並不熟悉的衣裙,並不是什麼華貴的布料,也沒有精美的繡花紋飾,樸素簡單,但頗有南地少數民族服飾的特征。十一正奇怪間,見到一個男子款款走來,他手臂上掛了一條斜紋羊絨毯,來到十一麵前坐在冰床邊緣,側身替十一蓋上那條羊絨毯,動作輕柔體貼,見到十一已經蘇醒,他的眼睛忽而閃著喜悅的光芒。
“果然臉色好了很多,他沒有騙我。”
十一皺眉,“他?他是誰?”
她一直奇怪堂堂的康親王為何忽而想用這些歪門邪道的法子去複活他心愛的女子,原來他可能也是聽別人唆使。但康親王口中的人是誰,難道是陳雀兒?還是在牢中見到的那個術士蒲鬆齡?
胤嗣溫柔地笑笑,扭頭看著鄰邊那被絨毯覆蓋著的人,再轉首以雙手捧住十一的臉,盯著她的額頭觀察了一會兒,嘴角揚起。“印堂之處沒有了黑痕,想必是可以施行移魂之術,用你來複活她了。”他見十一眼裏流露出憤恨,遂曲指蹭過她的臉頰,柔聲道,“本王也不想如此,這樣對你是不公平的,但為了她,本王隻好犧牲你。你放心,你走了之後,本王會叫他放了你的母親,使她恢複如初,也會向皇兄保薦範成,加官進爵。”
十一咬著下唇,片刻後道,“封姐姐,我方才好像在這裏見到封姐姐了。”
她當時迷迷糊糊,隻覺得聞見了熟悉的蘭草香,睜開眼睛一瞧,見到的便是封三娘那張絕美的臉,隻是她略顯憔悴,但身為狐妖的她是不會像凡人一般憔悴著的,於是十一便覺得那是一場夢境而已,是老天爺知道了她的心思,特意安排的一場夢,讓她臨走前能夠再見封三娘一麵。
“你——”胤嗣一頓,狐疑地望著她,見她並無不妥,不像是裝的,於是便道,“你不是不
讓本王去追她回來嗎,本王後來沒有再派人去找她。”
“也好,”十一黯然,“你不要再找她回來了,對你對她都好。”
依照封三娘的性子,若是知道了之前自己與康親王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氣走她,她肯定不會一走了之,十一不願意讓她冒這個險。況且自己一家人的身家性命全都在自己一人身上,她不想再出波折。
胤嗣低頭看著這個堅強的女子,由衷欽佩。她明明如此嬌小,卻有著不同常人的敏銳和果敢。她一方麵做出想要攀附權貴的樣子與自己外出嬉笑遊玩,安撫自己並氣走封三娘;另一方麵在暗地裏又請了不少人來看她的母親尤氏,想要找出緣由。隻可惜她信錯了人,她信了在街上成功預言她的命運的蒲鬆齡,否則,自己的計劃能否順利進行還是未知之數。
“主子,時辰到了。”真是說曹操曹操便到,蒲鬆齡也走了進來,對著胤嗣恭敬行禮道。他的眼角上斜,餘光瞥了一眼十一,再對著胤嗣勸道,“王爺,此法我覺得甚為怪異,那個人也不足相信,希望王爺還是好好考慮考慮。”
胤嗣一擺手道,“不必考慮,無論如何,本王都要試一試。”他側首問,“陳道長呢?”
“我已經派人去請了。”
“嗯,那便等陳道長來了再開始做法。”胤嗣立起身,眼睛盯著另外一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