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我再來陪你。”
封三娘的手落空,停滯在空中,過了半晌,她收回手淡淡地說:“好。”
十一轉身離開的時候,並不知道,她身後的那個人,獨自站在走廊之中,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
外頭的風雨越來越大,雨水像是發泄般衝刷著屋頂瓦片,院中的樹枝椏被淩冽的風不斷帶動來回搖動,幾片新長的樹葉被打落,未生長便凋零腐爛在地上。
十一回到繡樓的時候,上了台階抬頭便見封三娘立在繡樓前觀雨。
繡樓外頭走廊上,有搭建遮蔽風雨的棚子,但還是有斜風帶著細雨灌入內部。外麵風雨雖大,但似乎於封三娘無礙,站了這許久,竟然連一滴雨都沒有落在她的身上。月牙白的衣裳幹淨整潔,似乎從來不用打理便是天然這般。
“站了多久,也不怕打濕嗎?”十一勉強扯出一個笑。
範十郎的事情懸而未決,實在令人憂心。十一白日裏也沒有跑動,而是獨坐在書房閉門不出。將自己關在門內之前,她特意吩咐阿離,若是今日之內有人送信要求贖金便立刻通知她,若是沒有,那就不要打擾她,誰也不許進書房。若是範成回來問起少爺和她,便推說出門訪友去了。
於是這樣,阿離在外頭守著,看著屋內的燭火燃盡又被點亮,看著十一手邊的筆墨研了又幹,外頭的雨一直淅淅瀝瀝地下著,終於在暮色將近的時候,有人匆匆從外麵跑來,交給阿離一封信,阿離不敢怠慢,交與書房力的十一,十一拆了信之後,果然是要贖金。
在阿離憂心贖金的龐大數目的時候,十一竟展顏微笑。
若是那群人派人來要贖金,那這隻是單純的綁架,在交銀子之前哥哥還是安全的;若是沒有人來要贖金,那才值得擔憂,因為對方要的並不是錢,範十郎的生命便岌岌可危。
放好書信十一從書房走出,腳步較先前輕快了一些,問明了封三娘就在繡樓,於是徑直往這邊來了。
“站在這裏,能夠看見我想看見的。”封三娘含笑轉身,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不等解釋便提步入繡樓。
十一留在原地,挪了一步,站在封三娘方才站的地方,遙遙望去,竟然就是書房的位置,而且那兒恰巧開了一扇窗,窗門半掩,露出裏麵的那張書桌。
十一頓時心跳如鼓,回頭望著門內那道白影。
她冒雨站在這兒,竟是在看著我?
十一略一猶豫,還是跟進了繡樓,見封三娘負手站在桌凳前低眉望著桌幾,而桌幾上擺的正是上元節特特贏來的八角美人燈。十一急急地解釋道,“這盞燈很漂亮,我自己也喜歡,你既然不要,我就自己收著。”
“這麵美人畫......”封三娘提起美人燈,發覺有一麵用料用筆皆與別麵不同,顯然是被人重新臨摹過的,而且這麵上畫著的美人,白衣仙影,頭上簪著一隻半透綠頭釵,衣袂偏偏,儀態纖纖,卻偏蒙了麵紗,隻露出一雙靈動似光的眼睛來。
用筆流暢細致,畫上美人用了極淡的墨色,似乎是畫者在故意塑造她的飄渺之感。
若是畫者無意,哪能畫出如此精美的美人圖來?而這畫上的人,分明便是封三娘!
十一臉色潮紅,急忙提步欲要奪過那花燈掩藏起來,卻不想被封三娘閃過,她略略一避,整個人仿佛動也沒動就讓十一撲空。
“這麵畫原本不小心毀了,後來補足上去的。”十一解釋。焦急看著封三娘的臉色,若是她不開心了,自己該如何是好?先前為她贏了花燈,現在又將花燈藏在閨房之中,又畫了她的畫像在花燈之上......
“我......我......”十一垂目望地,想找個縫隙鑽進去罷了(liao)。
那料想封三娘卻忽而轉身,一步上前,兩個人眼觀眼,呼吸近在咫尺。
十一又心跳如鼓。
封三娘隻靜靜地看她,眼眸裏流光幾許,深邃躍動。
十一屏住呼吸。
屋內燭火忽跳,讓二人的臉忽明忽暗,一種氤氳迷離的氣息在四周彌漫。
封三娘忽而湊近她,十一睜大眼睛,捏緊了手。
她......她......
十一的動作表情都映在了封三娘的眼裏,三娘最終停住,淺笑道:“不早了,早點休息。”
98心思縝密
晨曦初起,外麵的光帶亮了屋內的視線。
十一小心翼翼地翻著身子,這一夜她始終輾轉未眠。一是因為兄長範十郎生死不明,而明日就是約定的交納十萬兩白銀的日子;二是因為身邊躺著的這位絕世佳人,昨晚她說完那番話,做完那些事情後,竟然就平躺了下來,閉上秀目,甚至聽不見她的呼吸,隻留下十一和她那‘突突’不安跳躍的心髒。十一躺在她的邊上,心情始終無法平複,半夜裏耐不住,支起胳膊側臥偷偷看著這個絕美無雙的女子。
揭下麵紗之前,她是武功卓絕,目如鷹隼般的俠女;舉手揭下麵紗之後,她又是位容貌嬌美柔豔,讓人眼前一亮的漂亮女子。呼吸淺淺,月光浮動,即便在晦澀不明的光線下,封三娘的側顏如雕塑般立體,唇角勾起若有似無的弧度如蓮花般綻放。